第十八章 独听鸿哀(三)(2/2)
阿济格是半道才赶来的,立在一边早看怔了,他排行十二,虽尚且年幼,但身为嫡出,打小便心高气傲。众兄弟之中,他畏着褚英,却极敬仰皇太极。见此情景喊了一声“八哥”皇太极闻言回过头去,见是他,不由扬起脸道,“都回去吧,搅了你们整宿,我还要去奉先殿。对不住了。”
阿巴泰交代完事宜,又一路匆匆赶了回来,场子里却连个人影也不见,只能瞧见宫墙四角上植缀的几株巨柏。晨风乍然吹过,枝叶便瑟瑟的颤抖起来,树梢高耸擎天,天已渐渐发灰。
好容易逮着个人,那人却是一问摇头三不知,阿巴泰无可奈何至极,正欲回身,低头却见地砖上依稀有暗色斑迹,再定睛一看,才知是血迹凝结,就这样淌了一路。他一路追到尽头,抬头才见原来是奉先殿。
中殿幽深,他推开偏门,果真看见皇太极跪在明黄锦团蒲之上,纹丝不动,只默然瞧那香堂案帷。神色分明是怅然若失,见到他来,勉力作出一副平常神情来,“七哥。”那堂内空旷寂静,便有了轻微的回音。
他许久不开口,不免有些嘶哑,只让人觉着仿佛失了万分的希望。阿巴泰走上前去扶住他肩膀,“你不要难过。弟妹的罪尚未坐实,何况是有人陷害。”
皇太极只阖上眼,“是我害了她。”
阿巴泰略想一想,似乎抓住头绪,“二哥的事可是还差证据?”皇太极缓缓摇一摇头,阿巴泰摸不着头脑,不由问道,“那你为何不……”
这祠堂是用夯土之法作基,上覆嵌石砖而已,一到冬季土便冻的硬实。皇太极遭了此番罪,滴水未进的又在这天寒地冻的地方跪了一宿,再添内心惊痛难已。虽值盛年,此时大抵也虚弱至极了。只勉强摆一摆手,“二哥手握重兵,内廷禁卫有一半是他的人,我如何…”话未说完,眼前已是焦黑,生生昏死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