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雪夜湖（2/2）
笑语勾栏宫商如令玉管纷纷几处仙人教歌舞”
一阵若有若无的歌声，隐约传来。其曲调悠扬，婉转如泣，仿佛一只玉手在拨弄人们的心弦。
而那词中字句，又如此深刻熟悉。
推开门。
呼！！！
一阵寒风，扑面而来。
林中玉打了一个冷战，但见门前雪树微微摇荡，枝头银花在黑暗中点着头。
透过高大的雪树枝桠间隙，无数雪花从天而降，扑簌簌恍如白色精灵，落到林中玉脖子里，悄然融化。
是时。深夜。
可是在林中玉记忆中，从未有一个夜有如此明亮。
此宏天是灰色的，可是整个世界，微微远山，都是银白的一片。
这一刻，这个世界如此纯洁。
那歌声，还在悠悠传来，林中玉循声冒雪而行，走过之处，地上留下一串清晰可辨的脚印。不一会儿，就又模糊不见。略跳月咯吱！
脚踏在雪上，望向前方。
几经回转，又穿过几个月亮门，一道走廊。
放眼望去，豁然开朗。
只见如银的大地中间，一片悠悠碧水，在微冷的夜风中摇荡不已。
一道曲折的走廊通向湖中的一个小亭。小亭中正由一个美丽白色身影。背对着自己，素手抚琴，轻轻歌唱。
没有原因的，林中玉的放缓了脚步。仿佛生怕惊动，生怕打破眼前这幅美丽的画面。
“轩窗小镜对容枯瘦难解当年翠袖水谢瑶台紫板冰竹落英有谁数？
九万里踽躇一步江湖拟把神佛尽戮！
西风碧天收望不集看不透生死相如生死相如”
那歌声在“生死相如”四字上，不断反复吟唱，仿佛在哭诉着自己心中的无奈和慷慨决然，对生死的藐视。
最后终于一曲唱罢。
林中玉不知在何时已走到了小亭之中。
前方那抚琴的女子，
幽幽，
转身，
凝望。
漫天大雪，纷纷扬扬，飘飘洒洒，无声落入湖中。
偶尔一阵风来，湖边雪树之上噗噜噜坠下无数散雪碎末。
可是这一切站在亭中的两人都没有觉。
时间仿佛固定，天地也停止了呼吸。
只因为深夜之中，碧湖之上。
那两个人，
在默默相望。
林中玉嘴角颤抖，一股酸楚袭上鼻端，心中的年言万语最终只化为两个干涩的字眼：“姐”
眉如远山含黛，一身白衣如雪的那个人，模样一如从前。
林中玉曾经在心里无数次想过跟师姐重逢，他将如何面对？
是痛哭流涕，
是冷漠泰然！
还是开心的祝福，
并奉上一份表示心意的微末纪念？
然而当真正见到苏菲的时候，他却觉，一切都是徒劳。就算时光如铁，苍老了容颜，枯萎了辫。
自己还是自己，从未改变！
他还是那个有些害羞的小小弟子，见到师姐木讷难等。
“师弟！”苏菲袅袅走到林中玉身边。伸出玉手轻抚着林中玉那花白的双鬓，道：“师弟你这是怎么了？为什么，头都白了？”
那股魂牵梦萦的清香再次传来，林中玉的头低的更低了，是紧张。更有些期盼。
“师姐，我，
林中玉想要说出缘由，眼前不可自抑的显出一道青剑紫衣的身影，到嘴的话又咽了回去。
“还有你的手”苏菲轻轻牵起林中玉枯槁的手，疼爱的摩挲着。眼眶中泪水打转，望着林中玉希望听到答案。
听着苏菲关切的话语。感触着师姐小手的柔软温暖。
林中玉身山心间。暖流激荡。
努力的抬起头，望了过去。
却见师姐俏丽的容颜之上，乌黑的头。已经高高盘起旋娥髻注。
那起伏汹涌怒浪酒天的心，竟然一下子平静了下去，瞬间结了冰，寒冷无极。
林中玉近乎有些生硬抽回自己的手，努力平静的道：“师姐，你，你怎么来了这里？”
苏菲美目中，闪过一丝惊讶，而后望向了林中玉背后，道：“师弟。你的三尺琼勾玉呢？”
“三尺琼勾玉，被我弄丢了！”
林中玉想到自己那个断为两半却也要拼命保护自己的法宝，脸上满是苦涩的道。
“哦，丢在哪里？”
“丢在”林中玉正想说话，他忽然感到有些不对，怎么师姐今天如此关心自己的三尺琼勾玉？
自己那质品法宝，在奇天苏山，一向无人问津，就是师姐看过两次后，也是大失所望。
今天怎么这么关心起来？
苏菲见林中玉欲言又止，不由有些着急，追问道：“丢在哪里？你快说啊？”
林中玉心思电转，又向苏菲望去，却见眉目之间，无一处不是师姐模样，但是却总让他感到似乎有些不对。
就在这时，他忽然看到苏菲头顶上的一只朱钗。
苏菲见到林中玉望向自己头上，慌忙一把拔下朱钗，却见林中玉看着自己，手不由慢下来。笑道：“呵呵，被你现了。”就在她说完话后，只见她身上一阵光芒闪动，显出一个粉衣女子，正娇媚无限冲着林中玉轻笑不已。
林中玉一看是肖奔奔，可是她的那张倾国倾城的面容的笑容，却是如此刺眼，冷声道：“肖姑娘，很好笑么？”
“呵呵。林师弟。别生气。我只不过想让你告诉我你的三尺琼勾玉放在哪儿了？”说这话的时候。肖奔奔还是笑语盈盈，一副迷人模样。
“那是我的东西，为什么告诉你！如果没事，在下告辞了！”林中玉看都没看她，转身就走。
“站住！”却见肖奔奔粉脸一肃，五指箕张如抓，一把抓住林中玉、脖颈。
“敬酒不吃，吃罚酒！”
肖奔奔提着林中玉的身躯，化为一道粉红光芒，直奔远方而去。
注释：旋娥髻：月荒古代女子婚后，头盘起。旋娥髻造型优美。为月荒新婚子所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