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 帝王心术(三章合一,求订阅!)(2/2)
赵越点头,先是在脑海中组织了一下语言,这才说道:“回陛下,经过初步判断,陛下身上大概有两处需要马上处置。”
“这其一,是陛下胆囊和肾,这两处怀疑有结石存在。数量和大小臣下因为手中工具不足,还不敢确定。而这其二,就是陛下身上这旧伤,虽然说当初处理的比较及时,可是伤口内因为还有炎症,导致肠胃功能的紊luàn。故此,陛下才会觉得这小腹处,犹如焚火中烧,痛如刀搅……”
话音未落,赵越就忽然发现,端坐在蒲团之上的嘉靖竟然lù出几分兴奋的表情。
赵越还奇怪呢,不明白这位皇帝又想到什么了,怎么如此高兴。
可马上赵越就无语了。
因为嘉靖竟然说道:“你的意思是说朕的腹内,凝结成类似佛家舍利子的东西吗?那岂不是就是道家所言的金丹……”
“这个……”赵越哭笑不得的想要解释,这个结石跟“舍利子”和“金丹”都没有任何关系,无论人畜,都是病症。在牛身上生的结石叫“牛黄”,在马身上长的叫“马宝”,人身上要是生了这玩意,一不能如“牛黄马宝”一般的入药,反而是随着结石数量和体积的增加,甚至是会危及生命。
可是这话,赵越说了至于嘉靖能不能听进去就另一说了。
现在的嘉靖真的如那几个江湖道士所言,有些“走火入魔”了。可惜前者是修炼入了歧路,后者则是有些神智失常了。
赵越甚至怀疑,正因为长时间的受到精神与ròu体上的双重折磨,才导致了未来二十余年他罢朝的主要原因!
当然这一切都是赵越自己的猜测而已。起码现在,嘉靖还没有完全的罢工,可很明显有一点,那就是因为这些病痛,嘉靖皇帝神经衰弱是没跑了。
等说完了病因,赵越又说根治的方法——开刀!
“因为没有x光和振bō碎石机,所以只能通过手术来治疗。大致就是在胆囊和肾上开个小窗口,取出里面的结石,然后进行缝合。”赵越说的尽管简单,可是谁也不能保证手术中不会出现什么意外。
而嘉靖皇帝考虑的还要更多,因为他的身体不光是属于自己,还是整个大明江山的象征。就算是他答应下来,也必定要经过内阁几位重臣许可后,才可以实施。但是这样危险的手术,内阁的那些大臣们会同意,并担负起帝王生死这样重大的责任吗?
其实到了这里,赵越的作用就已经完成了一半。
最起码在一群道士和御医实际上都nòng不清楚病症根源的情况下,赵越能够将病因和解决方法同时找了出来,这就已经证明了赵越的价值。
短暂的沉默,大殿内阵阵檀香熏的赵越有些头晕,就在这时,嘉靖终于有了反应,让赵越意外的是,嘉靖这时表现的很平静,只是淡淡的说道:“今天发生的事情,仅你知朕知。朕,希望不要有第三个人知道。”
这话说的古怪,可惜赵越来不及去推敲,而是出于一名医者的专业精神再次提醒道:“陛下,讳疾忌医的道理陛下深知其中危害,万不可等到病入膏肓,再做决定,那一切就迟了。”虽然赵越不知道没有自己的历史中嘉靖是如何治疗的,可是他知道的是,眼前的这位皇帝还有二十年的寿命。也就是说,就目前而言,嘉靖并没有生命之忧。不过即使是这样,他也深知耽误一天,病人就要承受一天的痛苦。对病人的痛苦视若不见,袖手旁观显然不是他的风格。
“不用说了!”
可惜不待赵越继续坚持,嘉靖就已经做出了送客的意思。
看到嘉靖如此,赵越也只能无奈的站起身来,转身向外走去。心情沮丧之余,他竟然忘记了礼部那位礼仪官教授的礼节。
而他这看似无礼的举动,并不影响他在嘉靖心中初步建立起来的形象,反倒是间接的证明他是一个率真之人。
就这样,赵越这漫长的旅途也走到了终点。当走出永寿宫的正殿门外之上,冰冷清新的空气一下子涌到了他的身上,让他下意识的打了一个jī灵。
“一切可否顺利?”一个低沉的声音忽然在赵越耳边响起。
赵越被吓了一跳,连忙转身去看,赫然就发现大殿外,穿着略显得有些臃肿的“李伯父”竟然站在台阶底下。
此时就见“李伯父”身旁竟然连个伺候的小太监都没有。孤零零的形象,与他司礼监掌印大太监“内相”的名头丝毫不相符。
可是奇怪归奇怪,赵越还是赶紧施礼,对李方说道:“见过李伯父。不知道李伯父来了多久,怎么也不进去?”
李方看都不看正殿一眼,只是面无表情的看着他,等候他的答案。
赵越只得说道:“陛下的身体还好,就是有些急症需要马上治疗,否则日后恐怕是要危害健康。严重的会……”
话未说完,李方就挥手示意赵越不用再说下去。然后就问他:“那你可有治疗的法子?”
这位“李伯父”果然如秦福所言,平时板着一张脸,没有半分笑模样,一副生人勿近的架势。
赵越点头,直截了当道:“不过需要开刀。”
李方闻言眼神中闪过一丝不容易察觉的失神,但很快就恢复过来,可是还不等他开口,再说什么,就听到两个人身后的正殿内传来嘉靖皇帝的声音:“李方,让他下去吧。这大个子忠厚有趣,以后让他长进宫与朕说说话,谈论一下西人如何炼丹修仙的……朕乏了,就派人去与陶仙长说,朕就不和他一起吐纳真气了。”
话音一落,大殿内顿时又安静下来,鸦雀无声。
李方连忙躬身对着大殿方向施礼,口称“遵旨”。等他再起身,赵越明显发现这个老太监对他的神sè看似和善了许多,也不知道是不是幻觉。
就见李方“和颜悦sè”道:“能够被陛下看重,也是你的造化。快回去休息吧,说不定什么时候陛下就会再招你入宫,呵呵,小子,你要飞黄腾达了。”
赵越是一脚云里一脚雾里,满头雾水的走出了永寿宫的大门。前脚他一迈出宫门,这座恢弘奢华的宫殿大门就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在一片沉寂中紧紧关上。
赵越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就一眼,赵越顿时目瞪口呆……不知道是真实,还是幻觉,他总感觉在大门合拢的一瞬间,站在大殿前那个正笑着看自己的老太监脸上的笑容烟消云散,化作了一副令人心悸的狰狞!然后,就有许多寒冷的刀光,在空气中摩擦发出阵阵的低不可闻的呻yín……
可惜这一幕诡异的场景最后,赵越没有看到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只是鼻息间隐约浮现起一股淡淡的血腥气息!
嘉靖皇帝最后的话语再次在赵越脑海中想起:“朕,希望不要有第三个人知道……”
赵越猛然间惊醒过来,他突然想起了在大殿内伺候的几个道童,又想起来带自己进殿的那个太监……
想到他们,赵越就好像疯了一般,突然扑到了宫门之上,用尽全身的力气拍打的永寿宫的宫门,大声喊道:“开门!快开门!”
可惜无人应他……
“哎,孩子,回去吧。”
赵越就好像是全身力气失去了一样,直到身后有人呼唤他,他才茫然的回过头来。
秦福,那个风烛残年的老人,正目光慈祥的看着他,低声说道:“今天发生了什么,都忘记吧。里面的事情,是他们的命,你能囫囵个的走出来,也是你的命。只是你的命硬,他们是命该如此……”
秦福说完这句后,就转回身默默的离去。
赵越这一刻也不知道自己做的这一切究竟有什么意义,想要救一个人,结果死的人却更多。或许在这些大人物眼中,这些生命都是无足轻重的,可是对于赵越不行,赵越甚至不知道这一切是不是因自己而起。
但是秦福的话也提醒了他,继续站在这里于事无补,或许回去门g头大睡,待明天睁开眼睛,一切都忘记了。
赵越不知道自己是如何离开,只记得那一天,他想了很多事情。又好像什么都没有想。直到三天后,他离开了西苑,这几天发生的事情都好像是一场说不清道不明的梦境。
不过从他走出皇宫大门的一刻起,一个尖锐洪亮的声音也传遍了京城每一处角落: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山东登州卫指挥使佥事戚继光,剿灭倭寇有功社稷,特擢升指挥使,白银十两,田二十亩,赏双俸,至其以下有功将官士卒各有嘉奖,由兵部核准不得遗漏……又有登州卫士子赵越,协助剿灭倭寇有功,智勇双全,并因海外归来,忠孝皆嘉。为宣示天下之民效其良行,特赐予进士出身,拔其工部提举、翰林院shì诏之职,命其在太医院行走。另赏白银百两,良田五十亩,重建家祠。钦赐……”
诏曰一下,自今年年初山东登州卫闹得沸沸扬扬的倭寇扰luàn乡野之事,终于尘埃落定。所有报请功赏名单上的各人各有赏赐,其中以刚刚及冠的戚继光为最大的受益者,年少得志,就名传京师,为圣上所知。这对一个初入官场的年轻官员而言,无疑是最大的收获。
而另外一个获益者,无疑就是这个好似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什么海外归人,赵越赵子川!
最近一段时间以来,这个赵越赵子川的名声和传闻在京城内可谓是传的沸沸扬扬,满城轰动。先是不知道流传了多少流言蜚语,甚至最后都有御史上书弹劾,虽然最后这件事情无疾而终。可是也让不少人牢牢记住了这个名字。
如今连嘉靖皇帝都出来厚赏了赵越,并连赐了他官爵。别看什么工部提举、翰林院shì诏,都是八品、九品的微末小官,太医院行走更是未入流。可是光是一个“进士出身”,就足以让天下无数的读书人眼红了的!要知道进士是科举考试的最高功名。及第指科举考试应试中选。科举殿试时录取分为三甲:一甲三名,赐“进士及第”的称号,第一名称状元,第二名称榜眼,第三名称探huā;二甲若干名,才会赐“进士出身”的称号;到了三甲若干名,只有一个“同进士出身”的称号。
别看这其中只多了一个“同”字,其间差别却是天壤之别……
如此说来,赵越就等于是一脚踏进了龙门,一下子就得到了无数人梦寐以求一辈子的身份和功名!不知道有多少读书人,参加科举考了一辈子,到了白发苍苍的年纪,终究是一无所获,在科举上毫无建树。
这就更不用说,朝廷还赐予他许多良田、重建家祠这样光宗耀祖的荣誉。这隆恩之重,不知道羡煞了多少旁人!
羡慕嫉妒恨啊!
不过最关心赵越这个人的,还是那些身染重病,无法根治,病急luàn投医的人,冷不丁的听说京城里新出来了一位号称是“阎王敌”的赵神医,无不是精神振奋,到处的打听这位赵神医的住所。希望能够上门求医。
但是很遗憾,整个京城几乎没有任何人知道这位赵神医的府邸究竟在何处。一时之间,不少按耐不住的人,甚至派人前去山东打探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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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京城内有不少人yù登赵府的门,而不得其门而入时。
赵越正跟着冯保,站在一座颇为精致典雅的三进小院的院门门前,东张西望。
就见这座小院朱漆大门,门前有八层台阶,左右有一对石狮子,其他什么上马石下马石,门前打扫的格外干净,正对面是一座福、寿、禄的浮雕照壁,光看这门脸,显然是一户大富之家。
抬头去看头顶,一个黑底金漆的匾额,上书两个楷书,写着:“梅府”两个字。
光是站在门前,赵越就不禁感到几分神清气爽,对这户的主人心生几分好感。
冯保看着赵越一副赏心悦目的模样,就笑着问他说:“子川兄,感觉这宅子如何?还入你的眼吗?”
赵越忙点头,赞叹道:“当然不错,能够在北京城里置办这么一个宅子,恐怕不是一般人所能做到的,非富即贵啊。而且这还是二环以内,要不少银子呢吧。”
冯保闻言哈哈大笑,迈步就上了台阶,然后再赵越疑huò的目光下敲了敲门。
很快,这大宅的宅门咯吱一声从里面打开,紧接着就见一个白首老家人走了出来,当见到冯保,先是一惊,紧接着就急忙躬身施礼,口称:“老爷”。
冯保呵呵一笑避让过身去,回头一指目瞪口呆的赵越,就揶揄的笑道:“别拜我,你家老爷在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