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回]燎原之火(2/2)
远宁话说完,没有任何人有反应,没有进也没有退,只是许久后从人群之中又有人喊道:“怕什么他只有一人杀了他,全营军士都少不了封赏”
“取他的人头”
“杀”
远宁从马上跳下,用枪身一拍马身,江河扬起前蹄嘶鸣一声,调头向栅栏外跑出,远宁则站在栅栏口的位置,将长枪chā入地上,拔出后背的双剑道,环视了一眼四周,身子微微一弓,沉声道:“来。”
远宁话音未落,周围的反字军一拥而上,所有人眼中如今远宁已经不再是个人,而是一尊金像,代表着官位升迁和无数赏赐的金像。远宁挥舞着双剑,后退一步,迅速确定目标之后,如上次对付霍雷一样,发动了自己的“撼天突刺”。
剑影从远宁的身上刺出,形成一个半圆,只是瞬间,周围便倒地了五名反字军军士,其中一名只是腹部中剑,捂住伤口惨叫着,用求助的眼神盯着周围的人。可周围没有人去帮助他,更没有人低头去看一眼,现在死一个人,就意味着少一个人分大将军的封赏,正求之不得。
又一批人扑了上去,这批人远比上次的人多,且每人手中都拿着长矛,向在不靠近远宁剑影的范围内将其刺死。远宁用剑分开了向自己刺来的无数长矛,身子前倾,双手一抱,将左右的长矛全数夹在了腋下,随后大吼一声,推动着那些长矛向人群之中杀去。
人群之后,站着两名手持长工的军士,两人对视一眼,同时搭弓上箭,瞄准了在人群之中的远宁,其中一人道:“我shè他的额头,你shè他的咽喉,他不可能同时防住两支羽箭。”
另外一人还没有回答,手中的长弓便断成了两截,弓弦也被割开,同时倒地,旁边的军士低头一眼,那人的脖子上已经chā入了一柄匕首,匕首从侧面穿过,贯通了整个颈脖。
那军士意识到不好,猛地转身,同时去拔腰间的长刀,但已经晚了,他的额头上也已经中了一柄匕首,匕首力道之足,竟将头骨刺破,一直没入刀柄处。
“如你们所愿,一个额头,一个咽喉。”卦衣从黑暗处走出,腰间环chā着匕首,扭头看着背对着自己的那些反字军军士。
那些军士还在不住的后退,已经挡不住在人群之中冲杀的远宁,一个军士一直后退,直到退到卦衣的身前,撞到他之后,还没有反应过来要转身,就被卦衣用匕首抹了脖子。接下去,卦衣又冷静地将跟前后退而来的五名反字军一一割杀,当他第五个人倒地的时候,人群之中才有人发现他。
“后面还有人”
军士中一半的人又转身过来,将手中的武器对准了卦衣,先前的那种即将得到封赏的惊喜已经全然消失,剩下的只是恐惧。
只是单单两人就敢直闯大营,他们都是什么怪物
对远宁,这些军士再熟悉不过,这位银甲将军便是与反字军上将霍雷打成“平手”的武都城兵马卫,原本他们对这远宁都有些畏惧,但因为军中盛传霍雷故意放远宁一马,并未使出全力,所以都以为远宁徒有虚名,而在身后那个穿着黑衣软化家,戴着夜叉面具的家伙,他们却是第一次见,不过这些军士之中不少人曾经是大滝军中的老兵,认得这种打扮的人一般都是斥候部队出身,精于暗杀之术。
一名老兵壮着胆子,喊了一嗓子:“他们只有两个人,我们……”
话还未说话,就被卦衣抛出的匕首从口中刺入。
“太吵了,要战就战,说那么多废话。”卦衣双脚挪开,稳住自己的步子,握紧了手中的匕首,虽然手中没有了黑皮龙牙刀,反倒是觉得轻松了许多,好像自己更适合用匕首作战。
与此同时,东门内的军队已经保护着离城的百姓,正在全速往镇龙关赶去,而站在东门外镇守的正是换了一身黑衣软护甲的张生,远宁离去之时已经将出城的全部兵马交予他调配,随后并未细说,便拍马而去,单人单骑杀入反字军东门外大营之中。
“唉,我这个老头儿能带什么兵呀?”张生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那两员副将,还有一众正蹲在地上戒备的弩弓手。
两员副将盯着张生脸上那个诡异的玄蜂面具,很不自在,总觉得那面具上有只手要将自己的灵魂给拖走一样。张生从他们脸上看出了一丝恐惧的神sè,忙见面具摘下,lù出一张慈祥的老脸,笑道:“莫怕莫怕,是我这个老头子。”
两员副将一看竟然是救世堂中的那名大夫,不由得对视一眼,很不愿意相信这个事实。两人都想开口称呼张生,却不知应叫“张先生”又或者是“大人”?张生挥了挥手道:“我不会领兵,只是帮远宁将军站在这罢了,领兵保护百姓前往镇龙关之事,还需要两位将军协助。”
出城的护卫的军士,几乎全是远宁曾经在武都城中的亲信,并且决定誓死追随远宁,绝无二心,张生明白谋臣这样的安排只是担心路途之中有变,但让他更为不安的是,如今自己、卦衣、远宁和尤幽情都离城而去,如今在城中只剩下谋臣与敬衫两人,而剩下的军队根本不足以应对反字军的攻城,更何况那些军士原本就是依附张世俊,张世俊死后无奈才决定投了谋臣,如果城中发生了任何变化,那两人又如何应对?城中还有剩下由百姓组成的民兵,战斗力还比不上反字军。
将离城的百姓送出反字军攻击范围之内,他们应该不会放马来追,毕竟武都城才是他们最大的目标。
戴面具的小子,你一定要给我好好活着,你是个好人呐。张生盯着武都城墙之上,那个隐约可见的黑sè轮廓,拍了拍自己肩头的软甲,对身后的两员副将道:“还有多久,百姓才能全部出城?”
一员副将看了一眼城门:“估计还要三刻?”
“三刻?”张生盯着主营的方向,辎重营的大火虽然还在燃烧,但已经并刚才要小许多了,如果反字军发现了离城的百姓,估计也会追上一段才会调头回来,让张生想不明白的是,为何谋臣一直反对暗杀宋一方呢?
“留下两队弩弓手,按照远宁将军离去前的安排,出城军士分为两营,一营在前,一营断后,我留在这,你们赶紧与百姓一同离去,到达镇龙关外之后,不要轻易上前,待远宁将军到达之后,再商议如何说服镇龙关中的守将。”张生道,“因为那是他亲哥哥……”
两员副将领命之后,留下两队弩弓手,接着一人前往前营,一人立于城门之下,催促离城的百姓加快脚步。
武都城楼之上,没有一丝光亮,刚找到我的敬衫气喘吁吁地按住自己的膝盖,摇着自己的头。
我看了一眼城外正在离去的百姓,问敬衫:“你去什么地方了?”
敬衫没有回答我的话,只是说:“也许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快发生了。”
“是吗?”我问,“说说看,是何事?”
敬衫沉默了片刻道:“我说不准,也不知道如何告诉你。”
我笑道:“说不准就不要说,准备苦战吧,我预计反字军不到明早就会发动全军攻城,并且不留余地,不会如上次那样退缩。”
敬衫直起身子,转过头看着远处的反字军主营,那可是几十万人的军队,即便是折损不少,如今兵力数量也大大高于武都城守军,更何况还遣了两营的军士护送百姓出城,攻城战一旦开始……
敬衫握紧手中的黑皮龙牙刀,问我:“为何不杀了那宋一方?这样一了百了,至少可以将他们攻城的时间延后。”
“延后?”我笑笑道,“延后有什么用?迟早还是会攻城的,要杀那宋一方非常简单,我在卦衣、尤幽情和张生之中随便挑选一人,便可以将他人头给提回来,悬挂在城楼之上,可那样做的结局只有一个,彻底jī怒反字军。”
敬衫不解:“留着那宋一方又有什么好处?”
我叹口气,上前一步,叫了他的真名:“卢成羽,以你的智慧本应很快就能想明白这件事,可为何偏偏你这时候脑子里却被其他的事情堵塞了?宋一方留着有两个好处,其一他是反字军统帅,且脑子并不是很好用,总是容易做出错误的判断,敌军将领但凡做出错误判断,对我军都有莫大的好处,其二……”
“其二,宋一方只要活着,天下其他几方势力在短时间之内还有共同的敌人。”敬衫接过我的话说完,“我明白,但也只是短时间之内,那宋一方蠢就蠢到一心想拿下京城,坐上龙椅。”
“对呀,如果没有这个宋一方,这天下间的战火恐怕会燃烧到东陆的各个角落,牵连到在这块土地之上的每个人,所以我不能杀他。”我说,这确实是心中实话,并没有任何借口,如果宋一方死在这武都城下,没有其他人有他那样的号召力可以统领反字军,这支军队可能会就地解散,这样一来,在没有了共同敌人的纳昆焚皇、北陆天启军以及蜀南军立即就会卷入争夺江中平原的厮杀之中,到时候生灵涂炭,战争的惨烈肯定远远高于武都城之战。
不过,这都是迟早的,要解武都城之围,不是也得靠着他们吗?
真是矛盾。
《鬼谷子.飞箝篇》——立势而制事,必先察同异之党,别是非之语,见内外之辞,知有无之数,决安危之计,定亲疏之事,然后乃权量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