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野马羌（2/2）

韩德则是因为他的妻子正是死在羌人手中，那怀中正有着他的血肉！所以韩德要报仇，只要是羌人，都是他的仇人，不分老幼都要杀死！

女人则是不同，一个是因为段戈已经答应先登将士，女人归为战利品的一部分，将要赏赐给他们。另一个原因则是因为在凉州之地，人们皆是信奉弱肉强食的铁律，被别的部落征服就意味着死亡和沦为奴隶。

而从女人们眸子里此时露出来的并不强烈的仇恨，就可以看出来这点。

所以这些女人，只要压在他们身上的男人够强悍，自然不会反抗。

年轻的李蒙手持镔铁长枪，倨傲的骑乘在战马之上。锋利的枪尖直直地抵在一名羌族老者咽喉上。刚刚这家伙正准备趁乱逃走时，却被李蒙策马生生截住。

李肃虽说阴毒，可却受不了这样**裸的杀戮，早就恶心的连胆汁也呕吐出来，此时已经找了个顺风的地方歇息。鞠义与韩德率领先登将士正杀的过瘾，也没时间理会这边情况。

只有段戈三人，持枪在马上警戒。留意到这边的动静，段戈在李堪、还有陈屠簇拥下走了过来。

“别，别杀我。”那羌族老者叩头如捣蒜。嘴里依然是晦涩难懂的羌语，虽然谁也不知道说什么，可怎么也能猜出说的是求饶的言语。

倏忽之间，老者的额头已经渗出鲜血，双眼流出浑浊的眼泪，甚至连鼻涕也流了出来。鲜血、眼泪、鼻涕混在一起，任谁铁石一般心肠骤见之下也会心软。

果然，李蒙清澈得不带一丝杂色的眸子里不禁掠过一丝犹豫。

李蒙虽说从小喜欢舞枪弄棒，也曾在允吾打过架、斗过殴，可李蒙没有上过战场，更没有杀过人！

所以李蒙没有发现，当那羌族老者叩头如捣蒜时，一柄锋利的牛角匕首从他的袖中悄然滑落，已经倒执手中。并且羌族老者每叩一个响头便膝行往前一步，此时距离李蒙已经只有半步之遥。

年轻的李蒙浑然没有意识到危险正在降临，可不远处正向李蒙走过来的段戈、陈屠、李堪却是从尸山血海中闯过来的百战之士，这样的伎俩早就司空见惯，怎能瞒住他们？

李堪冷哼一声，本就可怖的面容更显狰狞，手中铁杵往松软的地上猛然一插，跨在身上的长弓顿时滑落手中，正要将那羌族老者一箭射杀时。段戈的右手却重重搭上了他的右臂，将他举弓的左手生生摁了下来。

李堪霍然回头，只见段戈神色阴冷，慢慢的一摇头却是默不作声。

“去死！”

说时迟、那时快，那名羌族老者就在此刻突然一改方才的老迈疲惫，灵巧的如狸猫一般长身而起。执于手中的牛耳尖刀已经闪电般递向李蒙的咽喉，两人的距离就算加上李蒙胯下的战马，也是相距极近，再加上羌族老者以有心算无心，李蒙措手不及，赶紧扭头避让，险些就被一刀切断咽喉。

“啊－”

锋利的刀尖顺势在李蒙的娇嫩的脸颊之上留下一道血口，那血先是慢慢渗出，接着疯狂的涌出，顿时覆盖了李蒙的右脸。虽说不是很疼，可骤然之下，也让李蒙喊叫了一声。

羌族老者一刀出手，便绝不停留，疾步径奔不远处地一匹坐骑而去。

“唆！”

恰在此时，一支狼牙箭隔空攒射而至，带着羌族老者往前继续奔行数步，然后只见羌族老者双手扬起颓然倒地，略微抽搐了两下便自寂然不动。只有殷红的鲜血从他的身下汩汩沁出，很快就濡红了一片。

李蒙心有余悸地伸手一抹脸颊，只见手中满是鲜血，心中暗道庆幸，这一刀没有切断他的喉管。

“阿蒙！”

段戈熟悉而又冰冷的声音响起，李蒙再也顾不得擦拭脸上的鲜血，赶紧翻身下马，恭敬的抱拳道：“段哥。”

“还有脸面叫我哥！”段戈怒喝一声，只听“啪”的一声，手中的马鞭已经使劲抽打在李蒙身上，“混账东西，你算是丢尽我的脸了。"

李蒙疼的直打哆嗦，却是不敢言语。旁边陈屠、李堪看着不忍，却也不敢在段戈此时暴怒之下相劝。

待段戈觉得怒气稍平，冷冷地盯着李蒙，沉声道：“知道疼么？”

李蒙默然点头，却是不敢言语。

“知道疼就对了，以后记得永远不要对你的敌人仁慈，否则死的就是你！”段戈冷然道：“如果刚才你的反应稍微慢一些，现在的你只是一具冰凉的尸体！而我也不会救你，任凭你被杀死。”

李蒙默然，凝声道：“段哥，我知道了。”

“在战场之上，除了你的部下和袍泽。所有手持兵器、身披甲胄的人都是敌人，不管是不是羌人，一律杀无赦！”段戈指着倒毙在地上的羌族老者尸体凝声道：“因为这是个人吃人的世道，你不杀他，他就会杀了你！”

“明白了！”

段戈长出一口气，这李蒙与王方倒是有些相像，都是心软没经过厮杀，性子有些柔弱。

可是没关系－－战争与厮杀，钢刀与鲜血会让他尽快的成长起来。

不是么？以前的自己、陈屠，也不正是这样走过来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