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造成1942河南大灾(2/2)
宋致新算帐说:国民政府拨了2亿元赈灾款,当时平粜粮按最保守估计已涨到每斤1o元,2亿元只能购得2千万斤,分给3oo万灾民,每人只有6斤多。而国民政府从河南征收的是17o万大包小麦,每大包2oo斤,共计亿斤,分给3oo万灾民,每人可得11o多斤。
河南省军政不和,政府内部不和,彼此猜疑,互推责任,也是导致灾情酷烈的原因。宋致新说,河南省主席李培基?向上邀功,瞒灾不报;军方只管要粮,以势相逼。三十一集团军军长、第一战区副司令长官汤恩伯是蒋介石的爱将,他在台儿庄大战中建立过战功,驻扎河南期间,还身兼鲁苏豫皖四省边区总司令、边区党政军分会主任等职,威高权重,*随之。大灾中,汤恩伯大肆扩军,在重灾区拉夫抓丁,横征暴敛,在副司令长官部所在地叶县大兴土木,驱使灾民修筑黄河新堤,累死饿死的民工不计其数。汤恩伯还利用职务之便,参与经商走私,大国难财。老百姓把他列?造成河南大灾的“四害”之一。
宋致新还认?,各县县长及公务人员的平庸无能,也是大灾越演越烈的原因。当时的河南,民间还蕴藏着很大的救灾力量。如果各县政府敢负责,组织民?,劝借劝募,以富养贫,或者组织生?自救,都可以缓解灾情。而且,1943年春季小麦长势很好,灾民只要坚持到麦收,就能看到生路。在1943年春救灾紧要关头,南阳《前锋报》大胆提出“放斗余,贷公粮”,号召各县县长打开公仓,把往年余粮和麦收前吃不着的公粮拿出来贷给灾民,但大多数县长害怕放了粮收不回,甯肯眼看灾民饿死,也不愿冒此风险。
1942年河南大灾以3oo万民?活活饿死而悲惨地结束。由于国民党当局严密的**,除了极少数正直敢言的中外记者?这场大灾留下了片断记录外,一场惨绝人寰的浩劫竟然是如此默默无闻。但是,大灾的潜在影响巨大,恶果就一桩桩显露出来。最直接的恶果,是1944年春夏之交国民党军队在中原会战中惨败。4月17日,日军渡过黄河,历时38天的战斗中,日军以5万左右兵力打垮了4o万国民党军队,占领了豫中3o多个县城。中**队意想不到的是,撤退时豫西山地民?到处截击他们,缴获他们的枪支弹药,甚至枪杀官兵,造成军队重大损失。
汤恩伯对此不仅不深刻反省,反而恼羞成怒,把中原会战失败的罪责归于河南老百姓,诬蔑河南民?都是汉奸,贴出标语,准备实行屠杀。1944年9月,在重庆召开的国民参政会第三届会议上,中原会战期间身在河南、亲眼目睹了汤恩伯部队临阵逃跑、侵民扰民行?的豫籍国民参政员郭仲隗,从沦陷了的河南历尽艰辛来到重庆,在参政会上,以铁的事实揭露了汤恩伯的罪行。如,汤恩伯利用军权经商走私,在逃跑前让士兵、民夫搬运大量私财;前线激战正酣,他却在鲁山温泉沐浴;仓库落入敌手时,里面还存有面粉1oo万袋,够2o万军队一年之用……郭仲隗的言引起?多参政员极大愤懑,由郭仲隗领衔,1o3人提交了严惩汤恩伯的提案。
中原会战后,第一战区司令长官蒋鼎文被撤职,副司令长官汤恩伯在蒋介石的庇护下撤职留用。不久,河南省政府也全部改组。
宋致新在《1942:河南大饥荒》代前言结尾写道:?纪念被纳粹德国杀害的6oo万犹太人,以色列民族在耶路撒冷修建了大屠杀纪念馆新馆。把民族的灾难转化?民族的思想财富,才是对灾难最好的纪念。“我想,中国人民,河南人民,是否(至少在自己的心头)也应建立1942年河南大灾的纪念馆呢?”
这与《饿鬼》一书作者贝克异曲同工。贝克在中文版前言和后记中两次表达了愿望:应该?六十年代大饥荒的死难者建立一座纪念碑。
《饿鬼》书中有一个重要观点:“世界上所有共?党掌权的国家几乎都遭受过灾难性的饥荒。苏联有过两次大饥荒,蒙古、柬埔寨、中国、越南、埃塞俄比亚、安哥拉、莫桑比克和北朝鲜都有过惨重的饥荒。”这段文字实际上提出了共?制度与大饥荒的密切关系问题。贝克也说:“把所有这些罪恶和荒唐的行?全都归咎于吴芝圃和信阳的路宪文并不够完全,他们之所以如此狂热地追随大跃进的荒唐目标,其部分原因来源于河南的过去,过去的状况构成了培育乌托邦空想的沃土。”宋致新的着作,更以翔实的史料?迪人们:不合理的制度对于造成和加重饥荒固然是重要因素,有时甚至是最重要的因素,但是并不是唯一的因素。
纪念馆,纪念碑,都是?了纪念。而纪念的根本目的,是避免重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