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节·睡美人【下】(2/2)
尤其就在昨夜,就在那些官差衙役正执行全城大搜捕的时候。就在那个守卫城南的副将贾仗义等人,即将现五粮粥铺小竹楼上的异状之时。
唐宁竟带人突然赶到,化解了一场即将无味的流血杀戮。
尤其是就在他再次见到唐宁的那一瞬间,萧咏良心中的热血瞬间上涌。那种感觉,仿佛直到此时,才真正的感觉到自己,已经真的回到了家乡……
面由心生!
此话不无道理!
人的五官、‘样貌’是老天做的,父母给的。不是说一个人长的丑,就是不善良!而是说,在一个人日后生活的轨迹里,这个人的样貌神情,往往可以最直观的看出他的内心世界……
尤其在一个人熟睡的时候,那也是‘狡猾’的人类,几乎唯一完全无法伪装自己的时候……
事隔多年,此刻的萧咏良再次这样近的距离凝神注视着唐宁。看到了她的样子,再次这么近距离的看到了她的眼睛。
唐宁沉睡中闭着的眼眸,眉宇间是那样的伶俐、平和、聪慧、仁厚,却仍隐含着无比坚韧、倔强的性情……
咏良此时,似乎失落多年的乡愁和心底里无尽的凄凉与寂寞,都在这一时间里,被胸中的这股暖意和澎湃而冲淡了许多,宽慰了许多……
许多已经在脑海中,被岁月的风霜,现实的风雨所冲淡、几近消失的记忆和思绪,又瞬间回到了他的心里……
庆幸乎?!庆幸!
唐宁没有变,甚至此时的她,看起来,还是从前的样子……
多么沉重的负累,她可以肩负得起;多么艰难的境地,她都可以面对!
唐宁的骨子里,天生的流淌着一种宽厚、仁义,悠长醇厚的如同陈年的红酒一般的甘醇……
此时,熟睡中的唐宁,仿佛在梦境里,忽然看到了什么!
她紧闭着的双眼,长长黑亮的睫毛,似在微微的抖动。眉宇间,竟显出一丝委屈般的神情。她微微向前屈伸着的手臂,在宽大的睡袍外,似乎轻轻的动了动,可是她依旧在沉睡着,仍然没有醒来。
看她那样子,就仿佛是一个在暗夜里,躲在天堂的一角,偷偷独自流泪哭泣的天使……
望着唐宁的眼眸,在这个瞬间里,萧咏良的眼前又再一次浮现出,那个已经是生在很久、很久以前的画面,那个已经尘封了很久、很久的记忆!
“玉郎哥哥,你可不可以也带我去一次那个美丽的地方,就是你曾经带着阿夕姐去过的那个叫做‘忘情簜’的山谷!玉郎哥哥~~~~玉郎哥哥~~~~你可不可以~~~~你可不可以~~~~”
那声音,此刻正一遍遍的萦绕在萧咏良的耳畔!仿佛此时,那个天真烂漫的小丫头就在他的眼前!
萧咏良默默地凝望着唐宁,他的心里,此时正四溢汹涌起微澜潮水!
一股股,一浪浪,说不清楚究竟是苦,是酸、是甜,还是其他的什么味道……从他的胸口骤然升起,汹涌着逼近他的喉咙……
唐宁躲在睡袍下的身子,微微蜷曲着。那只向前探身出来的,白皙光滑的手臂,修长的手指蜷曲着,似乎她的手心里,正握着件什么小东西!
她的手,皮肤圆润滑嫩,手指玲珑修长,指甲如清透的粉玉一般润泽。简直象传说里,那普渡众生的南海观音大士的受一般,圆润无暇。甚至显得更加的柔和,极其的秀美。
就在她柔美的,略微蜷曲着、把按在枕榻边的那只从睡袍袖口内,微微探伸出来的指缝间,隐隐的露出了一支红色的几支梳子齿边。
那是唐宁的那把‘火麒麟’梳子!
和阿夕留给萧咏良的‘舞凤’,原本为一对的那把梳子……
——唐宁就连睡觉的时候,竟也仍就握着那个东西!!
看到这个,咏良的头顶似忽然有一声低空的闷雷炸响!他仿佛被震动得仿似天旋地转……
萧咏良猛然抬手捂住了自己的胸口!
——他的胃部,似顷刻间在剧烈的收缩,双眼瞬间泛起了丝丝的血红!他本就略显混沌的双眼,瞬间蒙上了一层惊鸿般的血雾!
咏良本正注目凝望着熟睡中的唐宁,可眼前那近在咫尺、酣然沉睡着的唐宁,竟仿佛突然间,已变成了阿夕曾经的模样!变成了那一天,阿夕被凶猛的毒蛇要到以后,在最后那一刻,她见到咏良时候的样子!
萧咏良忽然像一只疯狂的野兽一般,他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猛然一把抓住了正在沉睡着的唐宁的手。声音嘶哑,接近吼叫般撕心裂肺的呼唤道:“阿夕!阿夕你醒一醒!是我啊,我是玉郎!阿夕呀~~我好想你……”
此时的萧咏良,竟好像是一个痛不欲生的人,正拼命的在紧紧地抓住,极力的在挽留即将离去、一觉睡去便再也不会醒来的,自己那最心爱的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