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九章 将要启程(2/2)
“休养几天也抵不过路西法在我的身体里肆虐几个小时。我们明天上午就走。”
……
在他们的双人间里,调至柔和的灯光下,楚盟和白课题双双坐在沙上捧着各自手中的书看。白课题双腿支地,一只手肘支在沙的扶手上,身体舒服地向后斜靠在淡绿色沙靠背上。他手边的小几上放着一个装着葡萄酒的玻璃杯。他选择喝葡萄酒是因为双人间的小酒柜里只有几种葡萄酒。身体仍有些不适的他正专注于约翰?班维尔的《雅典娜》。班维尔那如神的语言像无数条细小的神经伸展到白课题裸露在外的手臂与脸部皮肤上,与他进行交流。楚盟斜躺在沙的另一端,她面向白课题,两条腿放在他的腿上。她的手中捧着的是她已读数遍的《瓦尔登湖》,“当我在有雾的天气里,绕着湖闲步时,有时我很有兴味地看到了一些渔人所采取的原始的生活方式。也许他在冰上掘了许多距离湖岸相等的小窟窿,各自距离四五杆,把白杨枝横在上面……我常常给它们的稀世之美弄得惊异不止,好像它们是神秘的鱼,街上看不到,森林中看不到,正如在康科德的生活中看不到阿拉伯一样……”
楚盟将一枚书签夹在她刚看过的那页书页上。她合上书,将它放在怀里,“请把葡萄酒递给我。”
白课题将手边的酒杯递给楚盟,葡萄酒是他的最后选择。楚盟口渴,几口就喝干了杯中物。
“渴了?”白课题起身为楚盟倒酒。
“谢谢。”
“不客气。”
她透过杯中物看着埋头于书的他,外面夜已经深了,但是窗外仍有年轻人们出的喧闹声音。
“西奥多里克,”楚盟将酒杯交还给白课题,摸到书签那一页,“最初,我看这很像一个巨大的蓝色的堡垒,一个法尔哈拉殿堂;可是他们开始把粗糙的草皮填塞到隙缝中间去了,于是上面有了白霜和冰柱,看起来像一个古色古香的,生满了苔藓的灰白的废墟……”
白课题睡着了,他的脑袋向下耷拉着,他的下巴顶在胸前,他的书放在自己的腿上,他的手放在楚盟的脚踝上。
楚盟从壁橱里取出两条被单,她将一条被单轻轻盖在白课题的身上,她又躺在原来的位置,将脚放在白课题的腿上,将另一条被单盖在自己的身上。不知道白课题醒来时他的腿是否会麻,但那不是重点,无论他腿是什么样的感觉,他都会喜欢的吧。
楚盟将身上的被单向上拉了拉,使被单几乎盖住了她的嘴。
快到结尾了,“……有一只强壮而美丽的爬虫,它从一个古老的苹果木桌子的干燥的活动桌板中爬了出来,那桌子放在一个农夫的厨房中间已经六十年了,先是在康涅狄格州,后来搬到了马萨诸塞州来,那卵还比六十年前更早几年,当苹果树还活着的时候就在里面了,因为这是可以根据它外面的年轮判断的;好几个星期来,已经听到它在里面咬着了,它大约是受到一只钵头的热气才孵化的。听到了这样的故事之后,谁又能不感到增强了复活的信心与不朽的信心呢?这卵已经几世代地埋在好几层的、一圈圈围住的木头中间,放在枯燥的社会生活之中,起先在青青的有生命的白木质之间,后来这东西渐渐成了一个风干得很好的坟墓了,――也许它已经咬了几年之久,使那坐在这欢宴的餐桌前的一家子听到声音惊惶失措,――谁知道何等美丽的、有翅膀的生命突然从社会中最不值钱的、人家送的家具中,一下子跳了出来,终于享受了它完美的生命的夏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