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道之云远(6)(2/2)
如烟注意的看了一眼他的脸,仍然看不出来那个笑容代表喜悦还是失落。她原来以为他想把她包装成一个好礼品、亲手送到太子身边去,这个揣测难道错了?难道他不想在太子身边安插一个有力的眼线,却只想清清净净保护她、养她在院子旁边终老?
如果他够聪明的话,此时应该对她展示一个满意的笑容才对啊。如烟有些不满的想,他们之间好像失了默契。
妈妈来得挺快。她的答复是:“不行。”
伯巍不方便见她,坐在屋子里。小郡爷没有告诉她谁要带如烟走,只道:“您想清楚,钱不是问题,若是容我说一句的话,势也不是问题。您说‘不行’是什么意思?”
“我看准了如烟这个孩子,她有天份,虽然女伎这个职业比较低下,但如果世子大人容许贱妾说一句的话,贱妾也想对大人说:贱妾觉得音乐与诗歌一样,都是艺术,拥有这种天分的人,是应该好好展现、让更多的人欣赏的。可是深宅大院,很可惜,却不容许女子这样。
“贱妾没有孩子,就把这个院子当作孩子。这个院子是低贱的,贱妾仍然觉得把它支持下去是件有意义的事,就因为它同时为世人提供欢乐和艺术。为了这个缘故,贱妾决定守住这个孩子,请您不要把她带走。贱妾觉得她不是为了埋没在闺阁中而出生的。”
小郡爷有点震惊的沉默片刻,道:“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是。”妈妈柔和道,“世子大人恕罪。如烟这孩子是我给官府交了契银才留下来的,是我们院中的产业,受着王法律条的保护。贱妾实在不想放她走,大人如果要硬来,贱妾的下场可能会很难看,但大人恐怕也会为难。贱妾真不愿意看到那种万一的结局。”
如烟躲在窗后头听着,指甲默默抵着墙,不敢滑动,怕伤了甲缘,只是抵着,力气用大了,甲面前端都有些发白。
真像在唱戏啊,这个女人,哪有可能为了保住她,威胁跟小郡爷拼个鱼死网破?妈妈这么作戏,不知是什么企图。
给妈妈这么绵里针的一顶,小郡爷本来就是个极慎重的人,又怕事情闹大了伤着伯巍这个玉瓶儿,惟有暂且作罢。
伯巍很不高兴,小郡爷只好道:“这种院子里当红的姑娘,很少一次能赎得成功,当家的难免拿乔一番,可恶固然可恶,你我又不能当真的跟这种人闹起来,不然,传到家里去怎么是好?罢了罢,这次先回去,我再慢慢给你周旋。”这么劝着,又问上一句,“你要带她回府,是早就有这个打算了呢,还是忽然想起来的。”
伯巍扭怩道:“忽然想的。不然早不跟你说了。”小郡爷笑道:“这就是了。你那边什么都还没预备,就带个人回去,能不能交代?还是先回去准备着,我这边慢慢的也把事情办妥了,不是更好?”伯巍果然点头称是,拉过如烟的手依依不舍嘱咐两句,正待要走,门外一个人气喘吁吁跑来。伯巍的侍卫如临大敌,拿眼睛盯住了,幸而那人亮了牌子,是小郡爷府里的人。善儿出来认得,忙问他出了什么事。那人几句话一说,善儿脸色也变了,不敢压着,就进屋回道:“府里的事穿帮了,少夫人都拦不住中使大人,老爷夫人那里已经通了天。”说完,垂手站在一边。
伯巍“虎”的站起来,与小郡爷交换个眼色,两人拔腿就走。如烟担心的送到门外,伯巍拍拍她的头:“我出来一趟不容易,难免有人闹。你放心,我去处理,没事的。”早有人把他们坐骑牵来,他们跨上,带着人,风驰电掣的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