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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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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恪的笑容变得难以捉摸:“好些人的命都是她拦下来的,你能想象么?为了救他们,她什么理由都想得出来,什么祭天大典前后不能见血光啦,什么结婚这种吉利的事情,不能添太多人命在里面啦,就连她自己一向嗤之以鼻的圣贤书,也被搬出来、连哄带骗地说服我。”

“我表姐可真是……”

阮沅想了想,抓了抓头发,她找不出合适的用词,也只能作罢。

“本来,她曾坚持要给她的父母服孝,等守制满了三年以后,再和我成亲。她说,如果我连这种身为人子的伦常要求都不准,那她就马上自尽。所以当时,我答应了她。”

阮沅一惊!

“真的?可是我记得,好像你们是当年就成亲了吧?”

宗恪一笑:“她拿自己的婚事做赌注,救了一家人命。”

阮沅惊道:“一家人命?!”

宗恪点了点头:“那段时间,旧齐的一个武将一直在皖州负隅顽抗,给宗恒他们造成了极大的困扰。可此人一家老小连同八十多岁的祖母,那时候全都滞留在华胤。因为眼看着毫无劝降的希望,我实在是不耐烦了,想着要不要干脆下个狠手。”

阮沅心头一紧:“那,后来呢?”

“后来嘛,萦玉就来求我,让我放过这一家人,她说滞留的大部分都是女眷,男丁也都是些老弱病残,她劝我不要杀他们,说,这样做肯定能换个圣君的名声,又说留着他们的命,让对方内心总有惦记着,效果其实更好。”

宗恪说到这儿,神色看起来显得很飘渺:“于是我就对她说,她的提议我可以考虑,但是我也有一个条件:立即成亲。我等不了三年,只要她肯放弃替她的父母守制,那这家人就能逃出生天。”

阮沅紧张得手都握成了拳头!

“她答应了?”尽管明知结果,她还是忍不住小声问。

宗恪点了点头。

一时间,阮沅只觉得心中苦若艾草。

“那,赵守仁又是怎么回事?既然他都降了,为何你还要杀他?”她轻声问,把话题重新拉回来。

宗恪冷笑了两声:“他是降了,可他女儿,打算刺杀我。”

深海一般寒冷的感觉,侵袭上阮沅的心头,她不自觉地抖了一下。

宗恪没看她,只继续说:“是赵守仁归降的第二年,那时候萦玉已经嫁给我了,我陪着太后去护国寺上香,赵守仁的那个丫头,伪装成寺内的小沙弥,躲在人群里妄图刺杀我……”

“丫头?”

宗恪点点头:“十四岁吧?大概。很小呢,印象里还是个孩子……”

“你还记得她?”阮沅好奇问。

宗恪看了她一眼:“怎么不记得呢?是要拿刀杀我的人啊!”

阮沅不敢出声。

“赵守仁没有儿子,膝下好像就只有这个女儿。赵家这位千金,听说从小就喜欢和她那两个堂兄厮混在一处,跟着兄弟们演练习武,骑马射击,在家养了一堆马,又爱做男装打扮,性格也像男孩子。”

宗恪说到这儿,摇了摇头,“赵守仁天生半月板灵活,没有骨气,他哥哥他两个侄儿忠心,人家是把自己的一切都豁出去了,一家老小给旧齐赔上了几十条性命,他呢?华胤城破前有三房小妾,之后做了降臣,不到一年,三个变成了四个,瞧瞧,人家还多娶了一个呢。”

阮沅喘了口气,又问:“那他女儿是怎么回事?”

宗恪点点头:“嗯,他女儿和他还真不像父女,这么个膝盖打滑的货,一家子贰臣,谁知生个女儿却强悍如斯,年纪那么小就只身刺敌,现在想来,恐怕是受她伯父和几个堂兄的影响非常大。”

尽管宗恪是侵略者,尽管旧齐的死硬派这些年,给他带来了无尽烦恼,可是从情感上,他很明显更加尊重那些始终坚持气节的敌人们。

“那个女孩叫什么名字?”阮沅突然来了兴趣。

“不记得了。”宗恪想了想,“好像叫赵芷……啥的,嗯,太多年了我不记得了。只记得她的脸。”

“你还记得她的脸?!”

“说来,印象也不深刻了。”宗恪笑道,“就记得小脸凶巴巴的,那一刀夺命扑过来,厉害得紧。”

“没伤到你?”

宗恪摇摇头:“怎么可能。十招不到就败在我手下了,当时侍卫们又多,一围起来根本逃不出去。那丫头被活捉了,还不停骂我……唉,那样子和她那个堂兄,真是像得十足。”

“那……她死了?”

宗恪点点头:“交到镇抚司了,到了姜啸之的手里哪还有好日子?不过那孩子挺硬气的,没多久就在牢里自尽了。但是这么一来赵守仁就麻烦了,女儿干出这种事,他还能逃过去?当晚就被镇抚司给请去喝茶了。”宗恪撇了一下嘴,“他女儿死得有点可惜,他嘛,我无感。”

“于是,你杀了他?”

宗恪笑起来,神情充满讽刺,却没立即回答阮沅。

阮沅马上会意过来:“我明白了,我表姐来求情了,是吧?”

宗恪点了点头:“没错。我当然知道她的意思,赵守静一家就没留下一个活口,赵守仁好歹算是他弟弟,曾经也是旧齐朝中的重臣,虽然我觉得他远没他哥哥有出息,估计从前在旧齐也不过是沾了哥哥的光,可是萦玉念着赵守静对旧齐的恩情,又想着他只有这一个弟弟了,所以她说什么也要保下赵守仁的性命。她说,赵守仁的女儿做这件事,她父亲根本就不知道,小女孩年龄太小一时糊涂,死就死了,可她拖累了家里十几口子人,赵守仁一向老实,是决不可能有反心的。”

阮沅默默听着。

“其实在我来看,撇开他女儿不提,赵守仁这种鸡肋杀不杀都无所谓,留着没用,放任不管又很讨厌,但是因为萦玉来求情,我反而不想让步了,我说我一定要杀他,旧齐的这些家伙们太放肆,到了该杀一儆百的时候了。”

“那……她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争呗,吵呗,又哭又闹呗。”宗恪笑了笑,“一个深宫里长大的公主,又不是孙悟空,你以为她有多大的能耐?”

阮沅低下头,手指无意识地翻叠着大氅的毛边。柔滑的貂毛拂过她的手指,凉凉软软的,她的心里空空荡荡的。

“她不会善罢甘休的,肯定得闹到你答应为止。”阮沅低声说。

宗恪诧异地看了她一眼:“你很了解她嘛。”

“是我表姐嘛,多少也算了解一些。那你最后,杀没杀赵守仁?”

宗恪没有立即回答,男人的脸上,露出难以捉摸的微笑。

“没有。”他慢慢说,“改了流放,财产充公。”

“你答应了?!”阮沅惊讶万分,“她用什么办法让你答应的?!”

宗恪笑了笑,那笑容很暧昧,阮沅脸上一红,她咳嗽一声。

“这事儿怪你。”她哼哼道,“斩草不除根,后患无穷。亏你当初是怎么攻下大齐的。做君王的,都像你这么心慈手软当断不断,天下得大乱了。旧齐的这些祸患,你留着他们干什么啊?”

宗恪听她这么说,微有点诧异:“听起来,你是站在我这边的?”

“我只是泛泛而论。”阮沅嘟囔道,“我和哪边都无仇无恨的,只是这么一说那赵守仁后来呢?”

“流放途中失踪了,大概南方叛军有接应吧?没多久,那家伙就又露面了,本来之前他的名声并不好,降臣嘛,但因为女儿做了那么大胆的事儿,人家就当是他‘教女有方’,认为他是女儿刺杀行动的幕后教导者,于是他自然就被当成了英雄人物。”宗恪讽刺地笑道,“看赵守仁这个英雄当得可比他哥哥容易多啦,之前女儿是他的耻辱,害得一家人下狱,恨不得登报脱离父女关系。没过多久女儿却又成了他的骄傲了。那年夏天,好些逃到南方的旧齐遗老们,搞了个什么活动祭奠景安帝,那段时间正好是他的忌日,然后……”

宗恪说到这儿,忽然停下来,阮沅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怎么了?”

他摇了摇头:“那种活动,自然是人人都连哭带骂的表演一番,赵守仁既然是新鲜出炉的忠臣英雄,文墨又佳,自然是他写悼念文章,呜呼哀哉的一大篇,总不过是怀念先帝啦,追忆往昔啦,痛惜爱女啦,然后叫嚷着誓死不向我低头啦……哇啦哇啦一大堆废话。”

阮沅扑哧笑出声来。

“但是就从那时候起,有种流言就传出来了。”

“什么流言?”阮沅问。

“污蔑萦玉的流言。”宗恪飞快地说,“指她不孝无耻,主动以身侍敌,在宫里恃宠而骄,为了保命,连父母亲的孝都不肯守……”

“什么?!”

“之前民间的论调是,嘉泰公主是被我强迫结亲的,她不过是个受害者,但从那以后,言论的风向就改变了,变得对萦玉极为不利。说白了,欺负一个弱女子谁还不会?那些旧臣们甚至认为,萦玉当初就该跟着父母一同自尽,这样既殉了社稷,又保住了自身清白,也免得父母在九泉之下为她蒙羞。”

“他们凭什么鄙夷她?!那些遗老遗少们……一群失了天下的废物!还有脸来指责一个女子!”

少见阮沅这么激动,宗恪瞥了她一眼。

“其实这些污蔑之词,是我先听见的。”他淡淡地说,“我当时还年轻,自然气得发狂,我知道这种话是从谁那儿传出来的,赵守仁比谁都更清楚他是怎么活下来的,可他受不了被世人耻笑,说他靠一个妇人相助、出卖**来换得性命,所以这家伙一不做二不休,干脆先把污水泼到萦玉头上,让舆论矛头全部指向萦玉。”

阮沅听见自己的牙齿咬得咯咯响,她的手指死死拽着大氅上的毛绒,她用的力气那么大,像是活活要撕出一个洞来!

“我不想她听见这种话,本来已经下令封锁言论了,但是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也不知道从哪儿让她听说了。”宗恪顿了顿,才又说,“那几天,萦玉说什么都不肯见我,后来我才听她身边的宫人说,她躲起来,独自哭了好几天。”

旧事叙述到这儿,两个人都停了下来。

阮沅只觉浑身的骨骼酸楚难当,痛得像是一根根断裂开来。她勉强忍住呼吸,努力抬起了头,遥望远方。

真是奇怪,为什么宗恪叙述的这些旧事,竟能让她这个与之无关的外人,如此痛苦?

对面,挹翠园那点点灯火还在,黑暗冰冷的夜里,它看上去,像极了含着热泪的哀伤的眼睛。

好半天,她才哑声道:“那,后来呢?”

“后来,我就对萦玉说,我这就下令,让宗恒带兵去平定南方,别的先不提,赵守仁第一个要抓回来,我要把他枭首示众,不然,难解我心里的怒气。”宗恪说到这儿,摇了摇头,“可是萦玉不同意。你知道她怎么说?”

“怎么说?”

“她说,不怪人家,是她自作自受。”

自作自受……

这四个字听在阮沅耳朵里,如同针扎。

到底要多沉重的自责,才能让萦玉说出这种话来?她真不敢想象,在那种情况下,到底还有谁站在她身边……

故事说完了,也许是因为这故事太沉重,好半天没人出声。

终于,宗恪站起身,他拍了拍尘土:“走吧,咱们回去。”

阮沅回过神来,她赶紧提起琉璃灯,跟上宗恪,但是还没走两步,身上大氅的下摆就被她给踩住了,阮沅差点绊了个跟斗!

大氅太长,那本来是宗恪的衣服,现在穿在她身上,大得不像样子,非得两只手拢着才能勉强前行。宗恪看她吃力,索性一把拿过灯笼。

“哎?”阮沅要阻拦,却被宗恪挡住。

“行了,我来吧。”他说,“别等走了没两步,自己先摔跟头。你摔了不要紧,砸了灯笼才可惜,你赔不起。”

阮沅气得瞪了他一眼。

宗恪拎着灯笼,替她照着路,阮沅小心翼翼地跟在他身后,她的双手拢着毛大氅,踯躅而行,俩人走在黑暗的小径上,四周围,是被风吹得哗哗响的低矮灌木丛。

想着刚才的对话,阮沅心神有些恍惚,她觉得,越了解得多,她陷入得就越深。

“宗恪……”

“干嘛?”

“是不是为了我表姐高兴,你什么都肯做?”

宗恪没有立即回答,良久,他才低声道:“以前,我是这么认为的。”

阮沅咬了咬牙,突然说:“宗恪你知道么,只要是为了你高兴,我也什么都肯做的。”

宗恪不禁停下脚步。

“阮沅,你用不着这样。”他回头,看着阮沅,“这两者,并不同。”

本来是咬紧牙关说出的誓言,却没想到得了这么冷淡的回应,阮沅气得眼泪都出来了!

“就因为我来晚了所以就取消我的竞赛资格?!”她尖声说,“凭什么呀!我不服!”

宗恪心中苦笑,本想劝慰,却又不知该从何劝慰起。

见他沉默,阮沅咬咬牙,也不管宗恪,大步直往前走,还没走两步,就觉得有老鼠一样的东西,飞快从她脚面上掠过去!

她惨叫一声,躲闪不及,差点撞到宗恪身上!

宗恪一把扶住她。

“怎么了?”

“有……有老鼠!”阮沅吓得上气不接下气。

宗恪拿灯照了照,他笑起来:“那不是老鼠,是獾。”

“獾?!”

“是啊,看把我们的多拉a梦给吓得……”

阮沅又怒又窘,本想出言反驳两句,但她忽然发现,自己正被宗恪抱着。他一手拎着灯笼,另一只手的手臂,正紧紧圈着她。

阮沅不敢动了!

风声渐止,四下里,什么响动都没有了,俩人静静站着,黑暗中,尽管彼此贴得这么近,她却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觉得有目光凝在她的脸上,那目光又悲伤,又柔婉。

阮沅突然,感觉到一种莫名的恐惧!就好像俩人之间,有什么叵测的东西逐渐锋利,他们靠得这么近,眼看就要被那可怕的利刃割破皮肤了。

恰恰就在这时,不远处传来脚步声,一个熟悉的嗓音冲进他们的耳朵:“陛下?”

是莲子。

宗恪旋即松开了手。

阮沅暗自松了口气,同时,一种严重的失落感,袭上她的心头。

“是我。”宗恪应声道,他的声音恢复了寻常。

光亮很快到了近前,莲子举起灯笼,看见了阮沅。

“啊,尚仪也在这儿……”

他的话突然停住,尽管光线暗淡,阮沅却注意到了莲子古怪的神色。

她这才醒悟!

难怪莲子吃惊,此刻,打着灯笼的是宗恪,而她两手空空,身上还披着宗恪的大氅!

“走吧,回暖阁去。”宗恪没理会莲子的神色,转身往前迈步。莲子醒悟过来,他赶紧拿过宗恪手里的灯笼,快步走在前面,替身后的俩人照亮脚下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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