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回魂去仙乡梦兆东府相约佳期弱水三千(2/2)
月夜很静,凤尾躺在**上怎么也睡不着,脑海里时常浮现着春柔那孤苦伶仃的样子,让人可怜的紧。尤其令人叹息的是那个未出世的孩子,怕是这会子三少爷还不知道吧,若是知道了又能怎样呢?
时至初秋,天气仍旧很热。窗外枝桠上的蝉儿拼命地嘶叫,做最后垂死的挣扎。今夜没有月亮,也没有云朵,只有满空的繁星,挂在青天上,忽明忽暗。凤尾叹口气,坐起身子,靠在那挨着纱窗的睡榻上,看着那四幕垂黑的夜空,像是要发生一件不可预知的事情。
夜很静,没有任何声响,隔着套间,可以清晰地听到二少奶奶轻微的鼾声,忽然,门外有人敲门,起初还以为自己听错了,遂没有理会,不一会儿像是有人进来,唬的凤尾警觉的喊了一声:“谁?!”随后掌上烛火,轻声下了睡榻。
不待她看清来人,那人已闪过身子,捂住了她的嘴:“嘘!是我……”凤尾这才听出是二少爷文泽的声音。使劲儿拿开他的手,道:“这黑天半夜的,你来做什么?”说着将烛火放在桌子上,又看了看外面,确定无人,便关好门窗。
“不是说了你来找我?我等了你那么久,不见人来,只好我来找你了……”文泽说罢便要去拉凤尾的手:“我可是想你了,你就一点都不想我?”凤尾甩开他的手,说:“如今这府里又死了一个,我真不知道接下来还会发生什么……”想起刚来府上听人说莲香死时连个尸首都不见,真是可怕。
文泽听了咬牙切齿的说:“这都是她做的好事!等回来我休了她,将你扶正,你就不用天天担心了!”“那莲香呢?难不成也是奶奶下的手?二少爷真是不知奶奶的心,还处处与她作对,那夫人是真的不知安得什么心呢!”凤尾想想三娘可真是苦,以前在府里是呼风唤雨,如今却真的一点也做不得主了,偏自己这个爷一点都不知道疼惜奶奶,真是糊涂。
看着眼前的凤尾,不似先前般伶俐,倒是多了几分哀怨,让人看了不觉生出怜惜之情。文泽抚着她的脸,道:“我对不住她,可你要我怎样做?我只怕要辜负你了……”抬眼看那文泽爱慕自己的神情,她微微一笑说:“没什么辜负的话……”
晃动的烛火在暗影下来回摇摆,映照的凤尾如夕阳下的新娘,勾起了文泽的满腔**。他忽然将她打横抱起,放在宽大的**榻上,熄了烛火,放下**帐,享受着这一刻的欢愉,唇齿**……
翌日早晨,风淡云清。柳叶儿卷着晨露,藤条儿揽着芳尘。花落阵阵,叶脉潇潇。林间早莺啼院落,薄暮浅浅,清扫无尘。
园子里的花儿落了不少,铺在草地上,委实可惜。还有些枯叶,干了的枝桠,桃夭一面扫一面自语:“真是立了秋呢,现在就开始落叶。”这扫了一半儿,就见木槿一个人坐在林木下的石凳上发愣,遂推了她一把,道:“大早上的坐这儿偷懒来了?才刚三少奶奶找你呢!”
不见木槿有半点儿动静,桃夭有些不悦:“我说三姨奶奶,我跟你说话呢……”“花影不是在么?让她服侍就好了……”木槿的眼神儿有些涣散,在听到“三姨奶奶”这几个字时,立刻道,“不可胡说了!赶明儿我必须得让三少爷写封休书!”
看木槿一脸决绝的样子,桃夭知道她的话木槿可是一句都没听进,于是哈哈笑了起来:“好姐姐!你看看我是谁?说这话也不怕臊得慌!”木槿这才看到眼前正是桃夭,拿着一把扫帚站在前面,登时便羞红了脸:“死丫头,来了也不说一声儿!”“是姐姐没听见我说的话,”桃夭说着也坐在旁边,“在想什么?这么出神儿?”
这话可没法子对桃夭说,她那张嘴是从不上锁的。“没事儿,我……去看看豆蔻,你和花影好生看着姑娘。”说着起身匆匆离去。桃夭很是奇怪:“她这是怎么了?这两日都怪怪的。”
说是去看豆蔻,脚步却不由自主的朝祠堂的方向走去。如今府里又死了人,自己得把这个消息说给他听,却又怕府里其他人发现,就只好绕道而行。从二少奶奶住的风雅轩处走,稍微近些,否则若是从刘氏房门后走,很容易被发现。
于是她沿着廊檐下的小路很快就到了风雅轩的侧门,穿过这道门,跨过小桥,就是了。却透过细细的纱窗听到了一阵娇喘微微的声音,有些模糊。自己还以为少奶奶屋里出了什么事儿,忙凑上前准备看去,竟听见了凤尾在同一个男子说话,说什么,听不太清,只隔着门缝儿看到屋子里的地上两双鞋子。
她吓坏了,捂着扑扑乱跳的心,倚在墙壁上,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幕。“这凤尾看着是个好丫头,谁知竟会与人幽会,还是在这府里,她也够胆大的。”平复了一下乱跳的心,微微闭上双眼,忘却这一幕,然后才去祠堂。
阳光很浅,覆盖在砖瓦上,像是镀上了一层黄金。立在后院中央,清风吹动柔顺的长发,看着他挥舞的长剑,一脸幸福的样子。“这大清早你不在房里伺候,跑这儿来做什么?不怕被人发现?“他收了长剑,坐在一处石凳上。
木槿听着他的话语里像是带着些许的关怀,也跟着走过去,道:“放心,这府里多半儿是向着咱们的……昨儿个西府的一个丫鬟死了,听说是被打死的,真是可怜……”“采薇都对我说了。”他站起身子,淡淡的道,“她还只当自己是皇后,动用了宫里的刑罚,我们都小瞧她了。”
自己来迟了一步,原来他早就知道了,还是那个采薇告诉他的,就是那天对他投怀送抱的那个女子。木槿一时呆住了,真的不知道自己在他的心里算什么。就算前夜自己病重,他来看自己,也只怕是他觉得愧对自己吧。
她微微点点头,然后告辞说:“既然公子都已知晓,那……奴婢就先下去了……”声音小的连自己都听不见,只听到身后簌簌的落花声,沙沙作响。
穿过花木栅栏,日影微微透出云层,倏然隐没了下去。高大的芭蕉在墙角处呜咽,那蕉叶上的晨露却是未干透的泪痕,泛着楚楚可怜的模样儿,让人看着心里隐隐作痛。纤纤素手抚过脆弱的蕉叶,一滴露水,毫无纤尘,却怎么像是泪珠儿。
安夜辰,怎么忽然性情大变?大约是……大约是怕连累自己罢。她这样在心里默默安慰着自己,想起往昔的他,温润如玉,有时却又冷若冰霜,真的不明白,哪一个,才是真正的他?可是他对采薇呢,仅仅是,仅仅是主仆么?
“你这是怎么了?眼圈儿红红的……”木槿看是从廊檐下走来的凤尾,忙拭干泪水,道:“没怎么,眼里进了沙子……”忽然她又想起在这儿看见的情景,再看看凤尾,翠绿色的纱裙,满面的**,心里不禁暗想:虽不知那男子是谁,可她毕竟比我好些,知道疼惜人,哪里像夜辰……
这里凤尾见木槿又留下了泪水,有些担心:“好好儿的怎么又哭了?你刚来府上时可不是这样儿,如今怎么,倒像是咱们的苏姑娘,动不动就淌眼抹泪儿的,莫不是谁欺负你了?”木槿吸了吸鼻子,摇摇头,说:“不是……你们奶奶呢?”“昨儿从玉兰苑回来晚了,现在还正睡觉呢。”
“你们这府里究竟有多少园子?怎么还有个玉兰苑?谁住的?”木槿好奇地问,凤尾见周围无人,悄声说道:“是府里五姑娘住的地方,她原来是老爷的三姨娘生的小女儿,模样儿性格都好,就是娇养惯了,下个月就满十四周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