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心窍初开踏仙路(2/2)
何安在将书法送往先生的书房,正要离开的时候,陆先生突然叫住了他,示意他坐下。
“在我年少读书的时候,大概也就和你这么大的时候,我的老师,曾经问过我一个问题。” 陆茗娴弯下腰,从书桌下面的柜子里捯饬出一个青色酒葫芦和两盏青花瓷的小杯,他把两个酒杯斟满,作思索状,说道:“他问我,君子究竟是怎样的人。”
“你猜我当时怎么说?”陆茗娴不等少年回答,自问自答地说道:“我说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老师当时没说我回答的对或错,而是问了我另一个问题。”
陆茗娴捏起酒杯,一口饮尽,顿觉得喉咙里辛辣无比,身体泛起暖意洋洋,不自觉的眯上了眼,看着拘谨的少年说道:“若是有一天,我与天下为敌,全天下的人骂我,恨不得杀了我,你又会不会杀了我?”
少年踌躇不决,竟一时不知该如何接话。
“喝杯酒,或许就能明白了。十六年了,长大了啊。”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少年端起酒杯,他心里想通了一个道理,眼睛里有着从未有过的坚定。“学生会在您逝世后,自刎谢罪。
“好好好!”陆茗娴不怒反笑,心里觉得痛快无比,索性拿去酒葫芦大口大口的喝起酒来,他突然发现这是他十六年来最开心的一次。
“这世间那有什么真道理,以后的路上会有无数次的这样进退两难的抉择,不要在乎别人说口中的对与错。”陆茗娴有些微微醉,他指着自己心口说道:“对错,都在这里。”
“杀人放火金腰带,修桥补路无尸骸。这世间,哪有什么真真正正的对错啊。”
“乱世道士下山救世,和尚广散善缘,儒生独善其身。盛世道士上山清修,和尚早课念经,儒生广收门徒。这都什么狗屁说法?”
“全都是错的,胡扯!”
“何安在,你记住,对错心中一杆秤,莫管他人嘴上闲。”
陆茗娴醉了,他趴在书桌上,睡意朦胧,嘴里还嘀咕着:“这清江酒,还是烈啊。”
何安在目瞪口呆,这般模样的先生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先生醉了,何安在寻一毯被给陆先生披上,然后深深地作揖,说道:“何安在谨记先生教诲,此生无悔做先生的学生。”
说罢,何安在轻轻把门掩上,转身离去。
“大道可期,大道可期啊。”书桌上酣睡的青衫儒士轻轻地笑着,似是在梦呓着说。
竹林的凉亭中,蓝色衣裙的少女百无聊赖地拨弄着棋盘上的棋子,她有这一双晶亮的眸子,明镜清澈,灿若繁星,不知她突然想到了什么,对着棋盘笑了出来,眼睛弯的像是月牙儿一样,仿佛那灵韵也溢了出来。
何安在刚刚走出先生的书房,脚步声入耳,方念心立马回过头来,见到是一位白衫少年,更是笑意渐浓,露出了一双小虎牙,酒窝在脸颊若隐若现,可爱如天仙。懵懂的白衫少年竟一时看呆了神。
两人肩并肩,离的很近,何安在垂着手,一不留神擦到了柔若无骨的手背,自己倒是吓了一跳,慌慌张张地侧过脸低下头,涨得通红。
方念心轻轻咬着红唇,脸上飘过两团红晕。
像是春天里第一滴落入湖中的水,像是积雪落下房檐的一声轻响,如春风拂过大地,让人不自觉地感到高兴起来,更何况是暗生情愫的懵懂人儿。
风吹过竹林,窸窸窣窣的声音此时格外的响亮。两个心有情愫的人儿,缓缓走在竹林窄道。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熟睡的儒士不知何时已经醒来,捏着酒葫芦轻轻笑着:“娉娉袅袅十三余,豆蔻梢头二月初。”
“这清江酒,还是烈呀。醉咯,醉咯。”
又是失魂落魄地回到家中,惹得那夫妻二人又是焦头烂额,琢磨着先生又和孩子谈论了什么学问,怎么惹得这次像是丢了魂儿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