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烟尘往事,今夕何夕?(2/2)
因为整个兰陵的修行者并不止他一人,而他这挡一挡却很有可能引起皇宫里那些大人物的注意......
所以他只需要挡一挡就可以了。
张天堑见那带着毁灭气息的长枪袭来,并不准备硬拼,他将自身真元注入‘饮血’,向着男子挥出一道磅礴的刀意,且战且退,向着军队中退去。
大幽王朝恐怖的并不只是那几把刀,军伍战阵也同样的恐怖。
而守卫兰陵的禁军更是恐怖!
所有的禁军都是在年幼时被选进军中,接受专门的训练,修行同一种功法。
他们修行的功法完全是为了协同作战,十人为一个基础单位,便可组成名震七大王朝的真武破元阵。
此阵乃是冠军侯年轻时专为对付强大的修行者所创。
此种阵法,布阵之人越多,威力便越大。
昔年幽皇变法,为了扫除民间邪祭,冠军侯领兵二十万,将臭名昭著的白莲教围困于大幽以东,与神风王朝相邻的落凤山,势要决一死战。
当时二十万大军所布成的真武破元阵只是一击便整个落凤山夷为平地,其中教主云中莲与四大护法无不是第五境的绝世强者,然而在这一击之下,却是连渣都没有剩下一点。
可见此阵是何等的强大。
城门口的禁军虽没有数二十万那么多,但粗略一看,那密密麻麻的身影,数万人还是有的,而且守卫在其他城门的禁军还在源源不断的赶来。
人只会越来越多。
“结阵!”
随着一声长啸,大军上空的天地元气疯狂聚集、酝酿......
庞大的元气团好似一朵从天上垂落下来的乌云般,从其中散发着阵阵令人心惊胆跳的恐怖气息。
随着一声恍如开天辟地般的轻响。
一尊身高九丈九尺九寸,身披甲胄,手持一把三丈余长斩马刀的男子虚影在乌云中凝聚成了形体。
虚影男子须发张扬。
灯笼大小的漆黑眸子仿佛那关押着绝世魔头的深渊,从其中几乎看见那凝成实体的血红色煞气。
只一眼,便能从其身上感到一股毁天灭地的庞大气势。
这是一尊上从上古留存于今的不败战神!
在场的众人,几乎每一个人的心中都产生了这样一个想法。
张天堑劈出的那道磅礴刀意,在男子的长枪下如同摧古拉朽般,轻轻一震便碎散开来。
四散的刀意射入地面,现出条条可怖的裂口。
花岗岩的铺成的地面竟如豆腐般孱弱!
不过男子的身形也为之一阻,虽然只是很短的一刹那,但这便足够了。
大军上方的虚影男子便在这一刹那间劈出了一刀,这一刀谈不上有多玄妙,也没有什么技巧,就像是屠夫在用斩骨刀砍排骨一般。
简单、粗劣、随意、直接......
然而面对这样的一刀,奔行中的男子面色也不禁严肃起来。
忽的。
男子的皮肤发生了一种异样的变化,就好似有什么东西在挤压体内的血液般,变得血红血红的。
男子仰天长啸,啸声如同雄鹰唳长空,响彻整个兰陵。
男子突然一蹲,随即冲天而起,枪尖所指正是那道虚影。
长枪之上冒出了一只巨大的浑身血红的雄鹰,振翅急飞,带着男子如同流星般撞了上去。
谁生?
谁死?
在一旁城墙上的瞭望楼中,两尊立在屋檐阴影中的年轻男子心中也同样冒出了这样一个疑问。
“谁生?谁死?”
生与死,每个人都会经历,这并不是一个值得关注的问题。
他们看到的是生与死的背后两个王朝之间的博弈。
如若今天大乾十大战神之一的血鹰战神平安无事离开兰陵,那就代表着在十余年后的今天,大幽王朝已经开始衰弱了,再也不复当年的雄风。
而大乾那些余孽则是如同浴火重生般,又焕发出了新的生机。
这对兰陵来说是一个非常危险的讯号。
瞭望楼屋檐下,左边那位身材中等,看不清面容,好似一柄铁锤般稳重的男子看着那冲天而起的血鹰,主动开口说道:
“我们兰陵至少有五把刀能将他留下,可宫里的那位竟然偏偏要去选那柄杀不死人的剑。”
“真是奇怪!真是奇怪!”
右边的男子高而瘦,看起来颀长无比,身着一袭白色长衫,同样看不清面容。
在听见身旁男子的话后,他就陷入了沉思,好似在考虑该如何回答前者的话。
“三年前的发生的那件事,我想你应该还有所印象。”
白衫男子凝望着屋檐外的雨幕,缓缓说道:“当时盘踞在整个王朝三十六省的世家虽然明面上都尊陛下为九五之尊,但暗地里,那些世家却是为祸一方的土皇帝,自家的势力范围则是成为了名副其实的国中之国,对于陛下所推行的一些新政更是阳奉阴违......”
白衫男子忽的停顿下来。
一道雷电垂落,恰好映出了他苍白脸上那两行悄然滑落的泪痕。
他在为谁流泪?
大幽十三年,因各地世家不尊皇权,幽皇震怒,令禁军统领姬无常率十万禁军,以犁庭扫穴之将这些世家毒瘤统统铲除,以正朝风。
世家闻讯,便集结在十余座重城之中,准备抵抗禁军的清剿。
大战连绵三月有余。
那血色三月里,幽江之水都被染的猩红一片,连那南海中的食人鲨都被血腥味所吸引,顺着幽江逆流而上,出现在了兰陵、九曲、墨阳等几个重城四周。
可谓是大幽开朝以来最血腥的一段岁月!
白衫男子是在因为那血色三月而黯然泪涌?
铁锤般稳重的男子摸了摸头,显得有些拘谨。
“这些我当然知道,只是公子你也知道,我粗人一个,脑子一向都不怎么灵光,我实在是想不明白这两件事能与什么关系,公子你还是直说吧!”
“百年的王朝,千年的世家!”
白衫男子沉声道:“自古以来王朝都是每隔几百年就会改姓一次,可谓是风水轮流转;而世家却不同,除非彻底灭族,否者他们就会一直传承下去,一些古老的世家更是从上古时代一直传承至今,历经了不知道多少风风雨雨,底蕴之深厚实非外人之可揣摩,你当真以为三年前那场血洗真的就将这些世家清除干净了?”
白衫男子有些自嘲的笑了笑。
“皇宫里的那位用落星宫这柄剑来对付大乾余孽无外乎两个目的。其一,借机展示自己的实力,白宫主既然乘坐在姬氏一脉的马车上,而且前去斩杀大乾余孽,那就表明宫里的那位已经完全拥有压制甚至摧毁整个落星宫的恐怖实力,今天只是刚好借这件事情展示给兰陵中某些不安分的人看看。”
“公子,那第二点呢?”铁锤般沉稳的男子似懂非懂的问道。
“第二点......”白衫男子轻叹了一声,有些钦佩的说道:“宫里的那位根本没想过要这位大乾余孽这么早就死在兰陵,是以才会选择落星宫这柄剑!她这是在狩猎,而这位大乾余孽就是饵,死了的饵价值就大大降低了。”
白衫男子的目光忽的一凝,看向了下方城门右手边的那条排水渠,只见那闸门处的水面一阵波动,露出了一个包裹在黑布中的头颅。
“你看,猎物来了!”
……
血鹰与张天堑一方的战斗可谓是如火如荼,打得一团糟。
地上一片狼藉,四周的房屋全部轰然倒塌,连那混合了玉龙王朝蓝山软玉所铸,厚达两丈有余的城墙,都被轰开了一个可怖的缺口!
吼!
血鹰战神脚踏虚空,突然暴吼一声,气势节节攀升!
在他的眼中除了张天堑之外再无一物。
长枪斜指,忽的,他就如同流星坠地般,带着一股决然而然之势朝着大军中的张天泽激射而去!
这一枪的璀璨无法形容,不可描述!
这一枪承载太多了!
这一枪只有他自己才知道已经在私下里练习了多少次!
他来兰陵最想杀的不是姬无常,而是赵天堑。
但他却不能!
因为他只有一次机会,决不允许失败!
大乾的复兴再也禁不起失败了!
可如今他还是失败了!
因此他才会第一时间朝着兰陵西门赶来。
离不开兰陵就是死,若他死之前能将张天堑毙于枪下,他也算死而无憾了!
他也算是对玉泉山下那个小酒铺里的卖酒姑娘有个交代了!
所以才会有这一枪的璀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