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下)(1/2)
清早儿五六点的样子,蜷缩了一夜的老李中午被寒冷呼唤了醒来。老李找出了御寒的衣物,一股脑儿的套在了他那早已失去了水分的干枯了的躯肢上。许是歇了一夜,老李回过了着神气来。他理了理衣服,双手拢在了一起,出了屋子。
这雪呀,实在不小。整个地皮铺上了一层厚厚的白毯。好在此刻已经停歇了。老李举着步子,出了院子。看到门口的核桃树的冬衣还在,老李定心了几分。
回到院里,老李抄起了掃帚。“刷……刷……”几声,便开出一条道来–––从梅儿的屋子通向了院外。
稍后了些儿,老李从屋里唤出了冲天炮来,将一个叠好的四四方方的毛巾递给了他。冲天炮接过便打了开来,只见得一沓钱来。他又喜又惊,赶忙问道:“这么多,哪来的?”
“平日攒的”,老李未加思索,脱口而出,却也是是十分麻利了。
“看不出呀,你也是个有油水的主嘛。”说着,他将目光转向了手里的钱上,一眼不眨,直勾勾的盯着。
老李此刻内心有几分凌乱了……看着钱在儿子手中,他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脸色凝重,毫无生气可言。沉寂了几秒,老李说话了:“见雪儿了,眼瞅就要过年了,加上你媳妇也要生了,怎么也十分费钱了,拿着好好合计一下,看看怎么用才合适。”
“嗯”,冲天炮应了一声,没抬头,也没别的应付。只是两手操着钱,反复的点算着。数着数着,一丝丝的笑意从他脸上飘过。老李却是愈加沉重了……
“好了,我知道了,你放心,我一定给你把年货置办的妥妥当当,保准你满意。”数罢了钱,冲天炮自信的对老李说道。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还是要能分清轻重来。你媳妇生娃才是重要的。钱呢也是多留些给她花。”老李满是忧心,生怕这“血汗”被儿子霍霍光了。
“好好好,钱都留给你孙子花,这样行了吧?”
“好好,这才像话。”老李听此瞬间失掉了此前的严肃和疑虑来,开口大笑着。笑声奇怪十足。万分粗犷的笑声丝毫不逊于一只暮年老鸭的嘎叫,但却可以博获人的耳蜗来,十分享受……
两人拉扯了一会儿,便各自回了屋里。
看到最近老李,却也是给着急上火坏了,眼见得梅儿临盆将至,他的内心又一次沸腾了起来。虽是寒冬雪天,但也能感觉得到他血管的血液滚烫的流淌着。
这股巨大的能量呀支撑着老李,即使在寒冬,他也五更起床,好不拖沓。而后他便来来回回的在院里转动着;目光时不时飘过冲天炮的屋子,停留几秒,见没响动,便又开始转了起来……一连数日,都是如此。
年前的几日,可是忙坏了冲天炮。日日出门上集,没回都和持家娘们儿一般,置办了不少的东西。偶尔碰到老李,便总会受到叮咛:“省着些,省着些,还有用处嘞!”冲天炮总是一字应答着。“嗯”一声外,便赶忙提着东西回了屋子。
除夕前日榜晚,冲天炮又打外面回来,手里提了两瓶酒来。进了院子,他看到老李屋里灯亮着,一个黑影贴在窗上,便蹑手蹑脚的缓步移动着,正准备推门,突然一声,“堂儿!”此刻老李站在了屋门外了。
冲天炮闻声转过了身子。如他所料,老李已是立在他的身后。“我只买了两瓶,就两瓶。”冲天炮抬起右手,朝着老李竖起了两根指头,满脸的惶恐,阴森可怖。
“买就买了,没什么。”霎时老李感觉到了一种久违了的存在。似乎这种感觉早在十多年前可能出现过。接着他说着:“不是要和你说这个。”
“那是什么?”冲天炮脸色稍加缓和,随声问道。
“明个儿就过年了,可不能睡懒觉,不然会懒一年的。”老李如是说道。要说这些话,村里人也是个个都说。可是呢,成效却始终捉襟见肘了。许是村里人无知,却能将这种谬论久久铭记着。老李也是如此了。
“哦……”冲天炮长出了一口气,“嗯,我知道了。”讲完没等老李回应,冲天炮便急忙进了屋子。老李呆了一会儿也是进了屋子。
隔天清早,村里陆续出现了噼里啪啦的声响来。老李呆在屋里正划分着午后上坟用的祭纸。见他手指快速的滑动着,时不时地将指尖塞到嘴里,点蘸着些唾沫……老李重复着朴素简单的动作,一张又一张的点划着。
另一屋子里,梅儿挺着大肚子呆在炕上,倚墙而坐,一动不动。只看得她脸色煞白,满脸暮气。冲天炮坐在靠椅上,两脚高高的架放在木桌之上。嘴里“格……格”地磕着葵花子,面无血色。
几分钟的样子,梅儿觉得口渴的厉害。拖着双身,小心翼翼地从炕边猥动了下来,拖着一双单绣花红鞋,扑踏扑踏地挪动着步子,好一会儿移动到了灶台边上。梅儿舀了一瓢凉水,咕咚咕咚喝了起来。看样子,她可能渴的厉害了,一盏茶的功夫大瓢水便下了梅儿的肚子。而后,她倚着灶台立了半天,望了望冲天炮一眼。没出声又艰难的回到了炕上。
这一切,冲天炮看的清楚。他一动未动坐在原地,“格……格”瓜子紧口磕着,毫未理会。
梅儿待在炕上。渐渐的一种疼痛隐隐出现在梅儿身上。她的肚子出了毛病,浑身不自然,屁股左右隈擦着,额头缓缓地挂上了汗珠。看得出,她是疼的实在。
“掌柜的……掌柜的……”梅儿嘴里喃喃呼唤持续了很久。
“咋了?要死了?”久久呼喊下,冲天炮起了身来,立在炕边赫然叫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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