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夜雨 二（2/2）

陡然，李子虚惊恐地睁大双瞳，紧紧捂住自己的嘴巴，泪水不禁从眼眶流出，却不敢异动丝毫。

青竹雨伞从空中跌落，在雨中，被风吹翻。

那黑影抬头瞧了一眼门里，逐渐向着“武道阁”走来，推开大门，只见一把被雨水潲湿的雨伞斜躺在门边，微微皱眉，向着里面走去，却不见门角一阵黑光涌动，直从雨幕之中如利箭一般窜出，直到再也看不见为止。

······

雨幕深深，黑夜沉沉，在“闲庭竹苑”之“听雨亭”之中，李若曦看着脸色好了许多的张晓晴和织念，紧了紧衣领，对着张晓晴笑道：“怎么样，暖和点了吧。”

“嗯。”虽然黑夜之中看不清李若曦脸色，但看他动作也知道把衣袍让给自己的李若曦正冷得发抖，“若曦，你也过来与我们挤一挤，三个人总比两个人要暖和的多。”

“放心，经常锻炼的我，怎会被这小小严寒···啊···啊······啊切！”听着张晓晴和织念的笑声，李若曦不由脸色一红，捏了捏鼻子，走了过去，正想挤进去之时，忽见两道身影在雨中急速向着“潇湘”方向跑去，李若曦一惊，看着两道身影慌乱不已，又跑得如此急速，不由出声问道：“是谁？！”

闻声，两道身影骤停，只听一颤抖女声道：“曦儿，是曦儿吗？！太好了！太好了！你没事！”

李若曦一怔，陡然一惊，连忙冒着大雨向着两道身影疾奔而去，“娘！你们···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在雨里······”

话不曾说完便被浑身湿透的张雨荷紧紧抱在怀中，不断颤抖着，“你爹，你爹他······被杀了！”言罢，抱着李若曦的双臂便更紧了些，混合着雨水的眼泪顺着脸颊滴落李若曦的脖颈，更是痛彻人心！

李若曦脸色煞白，睁大双眼，脑袋一空，并不相信这个事实，他无法相信那个一直陪伴自己五年的男人会这么轻易丢下自己和眼前的女人，可为什么泪水会不断从眼眶流出，心中不断绞痛，明明自己根本不相信这个事实，为什么······

大雨中，随后赶来的张晓晴和织念听到这个消息不禁停下脚步，一脸震惊，无法明白究竟是谁敢在李家动手。

只见李若曦姑姑李芷兰持剑急忙上前一步，扶住张雨荷，焦急道：“快走！！！再不走就来不及了！！！那家伙快要追过来了！！！”说罢，便要弯腰扶起张雨荷。

然而，一道黑光从天外穿破雨幕，撕破气流，洞穿李芷兰，同样也洞穿了张雨荷跪下紧紧抱着李若曦的身子，撕开李若曦被抱着的左臂，刺入泥石之中。鲜血从张晓晴嘴角伴着泪水滑落，染湿李若曦的肌肤，也染红他的内心。

听着母亲在耳边最后的喃语，感受着她抚摸自己脸颊却逐渐逝去的温度，李若曦缓缓抬起双手，紧紧抱着她已经闭上双眼的脑袋，看着天空，仿佛这雨声，这风声，这剑鸣声，呼唤声也皆逝去。

忽然，一道狂风骤起，卷起李若曦便往祖宗祠堂急飞而去。

早已崩溃的李若曦伸出手，似乎要触摸母亲早已冰冷的肌肤，但无论他怎么伸长胳膊却总是无法触摸到。越来越远，似是天与地的距离，泪水早已流干，干涩的眼睛也越发模糊。暴躁流动的鲜血在怒吼，挣扎着突破李若曦肉体的封锁，逐渐向着体表溢出。痛苦，痉挛，撕裂，李若曦早已忘记这一切，眼中只有那抹倒地的身影。

黑夜如此之黑，仿佛无尽的黑暗，吞噬着最后的光芒。

宗祠大门被李白云推开，头发潮湿，衣衫破碎，面容憔悴，藏有悲意，隐约之中有股不正常的潮红。李白云疾步走到石像身旁，按下左手拇指，将麻木失神的李若曦塞进石壁后的空间，抚摸着李若曦的脑袋，“好好······活着······”

听着这与母亲同样的话语，李若曦不禁动了动眼珠，看着眼前佝偻悲伤的老人，“···爷爷······”眼前石壁缓缓合上，将李若曦那声“爷爷”锁在这窄小的空间之中。

初阳朝生已成烟，往事幻灭不曾梦。

苦花残蝶数不知，俱已往已空遗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