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圈套(2)上当(2/2)
魏青点点头,安馨柔方才放心走了。魏青哪里知道,他和安馨柔这一别,再见面就是很多年后的事了。
却说李管家带着魏青真去量了量体型,简单地裁了一件衣服。估摸时间差不多了,就把他送出大门来。那李管家只是简单地告诉魏青,张乐人和安馨柔回去了。也不容魏青问话,就把那扇厚重的大门关上了。
魏青在门外怏怏地站了一回,只好没趣地慢慢走了回来。回到家里哪里有柔儿和张乐人的影子,赶忙又匆匆赶到勾栏,勾栏里也是空空如许。魏青觉得有些不对,又说不上不对在什么地方。心里是非常着急,只盼着他们能早些回来。
可是到了晚上,安馨柔他们还是没有影子。魏青心里的不安渐渐加深,自己又赶到书院,那扇大门还是关着,而且,百敲不应。魏青是又累又饿,心里更是惶急。夜慢慢地深了,魏青实在架不住疲倦,竟在大门旁睡着了。
次日清晨醒来,那大门还是关着。魏青再也不敢离开,就在大门外守着,直到中午,才来了一辆马车。马车上下来一个颇为富态的官人,敲门进去了。魏青趁着那富人进门也跟了进去,可是还没走几步就被门房给拦住了。门房似乎认识他,也不容他多说,就把他叉了出来。
魏青无奈,自己坐在门外那石梯之上,不由呜呜地痛哭起来。一会儿功夫,有些过路的人围了过来。有一个老者问魏青道:“小哥儿,你有什么委屈事,坐在这里啼哭?”
魏青抬头望了一眼那老者,见老者慈眉善目的,并无恶意。就抽抽搭搭地把事情的原委述说了一遍。那老者又问道:“小哥儿,你妹妹是不是长得很美貌?”
魏青茫然地点点头,那老者叹了一口气道:“这就对了,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魏青又摇摇头,那老者口气忿然地道:“你这小哥儿,怎么这么不晓事。这里是妓院,是专门拐卖良家女子的地方。你怎么把你妹妹带到这个地方来,我估摸你妹妹是出不来了。”说完,连连摇头叹息。
魏青犹如当头一棒,怔怔地望着那老者半天都说不出话来。突然,他扑下身子通通地向那老者磕了几个响头,悲声道:“求爷爷教我,我是无论如何也要救我妹妹。”
那老者把魏青扶起来道:“小哥,打酒要问提壶人,那乐人一定是收了江南书院的钱了,只有他才能把你妹妹赎出来。”
一句话提醒梦中人,魏青此时才明白了事情的原委。一阵透骨的寒意从他的脚下直蹿头顶,他整个人都僵住了。耳边还听那老者叹息道:“画虎画皮难画骨,小哥儿,你是受人家蒙蔽了。”
魏青怒气冲冲地在街上走着,他的心里阴冷得厉害,人性的丑恶让他寒冷到了极点,以至于他的整个心态都扭曲了。无意间他路过一家铁匠铺时,他到里面里卖了一把解腕尖刀藏在身上,他要找到张乐人,要回柔儿。这一次张乐人对他们的出卖,对他的打击是足以致命的。他万万想不到张乐人是如此阴险毒辣,卑鄙无耻的一个小人。
他实在是想不到张乐人是如此卑鄙的一个小人,这段时间他和柔儿给他赚了那么多银子。可是这个小人却忘恩负义,到头来还是把柔儿给卖了,他就算把张乐人碎尸万段也不足解其恨。整整找了一个下午,可是张乐人就像从人间蒸发了似的,哪里有他的影踪。
一直到了晚上的三更鼓后,街上已经少有行人了。魏青才跌跌撞撞地回到家中,家里仍然鬼影都没有一个。原来热热闹闹的温馨的家,此时显得那么凄凉,那么破败。魏青望着昏暗的油灯下柔儿的一些物事,一时凄恻难禁,眼泪不由扑簌簌地流了下来。
魏青一个人连衣服也没有脱就躺在了床上,两天的奔波劳碌和心里的重压,让他有说不出的累。可是他的脑子里乱糟糟的,实在难以入睡。初冬时节,南方的白天还暖融融的,可是到了晚上就有些寒气逼人了。这个夜晚外面刮着冷冰冰的夜风,把窗户上的破纸拉扯得哗啦哗啦直响。魏青的心更是犹如油煎水煮,一丝丝钻心地疼。他想着安馨柔娘亲的委托,花姑姑的信任,桃源三杰的送命。和自己的糊涂,真是越想越恨越想越恼,大师伯曾经告诫过他,人心险恶。他怎么就没有听进去呢?他更想不到表面老实的张乐人,会如此阴险狡诈,这种被人欺骗被人愚弄的感觉,让他心里的恨意达到了顶峰。
就这样悲一回,叹也回,心烦意乱的魏青再也躺不下去。他实在不知道怎样排泄自己的痛苦,他只有拼命地来折磨自己,惩罚自己。为了让自己胆量更雄壮一些,他找出磨刀石嚯嚯地磨刀,尽管那把刚买来的刀已经异常锋利了。
魏青天生性格稳重,特别是这一年多所经历的坎坷和曲折,让他过早地成熟了。可是这一次的打击实在是太大了,他的心理无法承受不这样的欺骗,他的整个人都崩溃了。他一边听着刀在石头上刮出的吱吱之声,脑海里盘旋全是怎样把柔儿从虎口里救出来的打算。可是此时脑子里却迷迷糊糊一团,绞尽脑汁也想不出一条什么好的计谋来。
他磨完刀后,一个人又在院子里坐到半夜,方才回去睡觉。梦中魏青又见到柔儿,她哭着喊着要他去救她。醒来时魏青已经是泪流满面,他趁着天色还没有大亮,就背着揣着那把磨得异常锋利的刀瞪着红红的眼睛开始寻找张乐人。他就不相信他能上天入地,即使他藏在老鼠洞里他也要把他扒出来。
接下来的日子魏青天天在临安城里的大街小巷里游荡,天气是一天比一天冷冽。可是魏青心里却窝着一股毒火,在他的身体里扑腾,这股无法排泄的毒火足足可以把他燃死。就这样找了许多天,这些天里,魏青除了满脑子的张乐人,满脑子的报仇他什么都忘了。这可怕的打击让他迅速变成了另外一个人,每过去一天他心里就增加了一分担忧,他不知道这些日子柔儿是怎样过的?他却能感受到像被锁在笼子里的柔儿是如何切盼他的救援,他越是心急如焚越是痛苦不堪。他觉得每过一刻,他的心就会破碎一次,他是深深地体会到了肝肠寸断的感觉。
他也试尝去接近那个江南书院,但这一切都是徒劳的。江南书院看守得太严了,他根本就进不去。唯一的办法还是只有找到张乐人,正如那老人所说,解铃还须系铃人。过了一些日子魏青的脑子慢慢地冷静下来了,他想自己这漫无目的的寻找终归不是一个办法,他得想出一个办法来。他开始在临安所有的瓦子里游荡,他意识到一个人多年的习惯一旦养成了,要改变是很难的。他清楚张乐人酷爱唱曲,他是离不开瓦子和勾栏这个地方的。只要他没有离开临安,他一定会在某个瓦子出现。
他开始把自己的注意力集中临安城大小的瓦子里。半个多月后,有一天他果然在城南的瓦子里看到了张乐人,此时的张乐人一改过去的模样。穿得很是气派,旁边还有一个妖妖娆娆的妇人,那日子过得是有滋有味。
魏青在人缝中看见了他们,他只觉得脑子“轰”的一声。一股气直冲头顶,所有的意识都无影无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