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五鬼分尸手(1/2)
好大的一座院落,蓦然望去竟像是一座城。这里是端王府,先皇敕造,两万人耗时五年才造起的府邸。虽然月牙当空,树木掩映中那重重的院落仍是黑寂寂的一片昏沉。
秦刚伏在对街的树上暗暗赞叹一回,见门前的当班兵士睡得正酣,瞅得精细,向着王府深处的院落纵身掠去。
当门的张冲喝醉了酒,正倚在九钉红漆的门板上打鼾;醉梦迷蒙中,突然听到头顶一片呼啦风响,蓦地睁开了双眼。却待抬头看个究竟,门内早转出一人,笑道:“张冲,当班的时候你又吃酒!看我不告诉赖二总管,仔细你这月的月钱!”却是王府的门房,老仆严通。
张冲赶忙哈腰陪笑道:“哎哟,我说门头老爷,您看我被风迷了眼,刚揉了揉正想睁开呢,就被您撞着了。还好是您老家,要被赖二总管看见,那还不揭了我的皮去?我知道您老是菩萨一般的人,慈眉善目的,哪会计较这点小事。”
严通笑道:“好小子,好一张巧嘴。这次暂且搁下,要再有下次,不是好耍的!”
张冲满面堆笑道:“是哩,是哩,您老一句话就能捏死我们哩!”
严通听了受用,笑着又走进府内去了。
张冲待他走远了,回头便啐了口唾沫,暗暗骂道:“死老头子,还真把自己当管事的啦,动不动就跑去那赖二面前献阴媚。等爷以后发达了,看怎么整你!!!”
秦刚静悄悄地伏在王府正殿的屋顶上,屏息细听一回,静等两人的说笑声停息了,这才纵身向着王府的后院飞去。
恰好严通笑着走进院内,他两耳一动似听得一丝风响;待抬头看时,天上只有一弯雪亮的月牙子,哪有半点人影。
严通锊着自己的花白胡子,对天笑道:“敢是老夫老朽了,两耳生了锈,听到风声也起了疑。”似乎是故意说给别人听的,语声倒也高亮。
门外的张冲吃了一惊,回想起刚才那阵古怪的风声,心里隐隐地不安起来。
秦刚看到严通走进了后院,刚要飞起的身体又静静地伏了下去;又听到严通的话,额上不禁惊出一头冷汗,暗道这端王府真真是个卧虎藏龙的境地,自己刚刚潜进来就连遭两处凶险。
在他的身后便是端王府的后院,但见屋舍林立,树木掩映得郁郁葱葱,倒也便于觅处藏身。
檐下的老者背着手,径直走进了后殿,随后从后门出了殿,又向着后面的院落走去。秦刚觑着他渐渐地去得远了,这才暗舒一口气;待要起身,脚下却一脚踏空,踩在了一片碎瓦之上。
岑静的夜空中当即响起了一阵哐啷之声,几片碎瓦径直落下,跌碎在了殿前的檐下。
黑暗中,严通突然回身,瞪着一双雪亮的眸子大喝一声“谁”,话犹未了,人早已飞了出去。
只见一轮朗月悬空,主殿的房顶上只有白亮的月光,哪有人影。严通心下正犹疑间,一脚踩在了一片碎瓦之上,脚下咯吱咯吱地响起来。
“原来是碎瓦,”这老者捻着自己的胡须,兀自笑道,“看来是老朽太小心了。”又从地上捡起一片瓦细瞅了瞅,自语道:“这瓦竟碎成这样了吗?看来明天得告诉赖二总管,派几个泥瓦匠来修一修才好。”说着,一纵身又掠回了殿下。
秦刚敛声屏气地贴在檐下,身后已流了一背的冷汗,心下想到:刚刚真真是命悬一线,在江湖上孤身行走了这许多年,如此凶险的遭际还是头一回。若非亲眼目睹,又有谁会相信,这平静似海的端王府,却是如此戒备森严。
心里想着,一直等到严通的脚步声彻底没有了声息,又伏在檐下静听了一回,耳边再也听不到一丝响动,这才重又翻身上檐。四下望去,王府偌大的后院屋舍重重叠叠、此起彼伏,正如一座座彼相环抱的山峦一般,没个头绪。
秦刚犹豫了一下,向着最深处的一座院子飞身掠去。
每过一处房舍,秦刚便耐心地趴在房顶上静听一阵,仔细听不到一丝动静,这才轻踏房瓦,轻飘飘地直落向另一处房顶。如此五次三番,一直飘过了七八处院落。当他伏在一间屋舍的房顶,正待踏瓦继续前行的当儿,耳边陡然听到檐下一阵脚步轻响。
那脚步声轻轻柔柔,好似是个女子。秦刚自房脊后稍稍抬头,果见一个妙龄少女,自花丛的深处摇摇摆摆地款款而来。少女身着一身红色的细绫缎褂,轻踏着黑白相间的石子路。秦刚细眼瞄去,见那女孩虽无绝色之姿,倒也胜似寻常富贵人家的大家闺秀。
那少女径直走进了秦刚身下的屋舍内。秦刚急忙揭掉了房顶的一片瓦,眯缝起一只眼,向下细看。
只见屋内一少年正斜枕床头,捧着一本厚厚的书在那里看。秦刚细瞅过去,见那少年生得着实清秀,恍若神宫仙子。但见其装束:头戴束发嵌宝紫金冠,身穿白色百蝶戏花长褂,床下放着一双缎锦白靴。秦刚又不禁暗自赞叹一回。
那少女还未进屋,却已笑道:“我的小祖宗,这多早晚了,你也该睡下了。要让娘娘知道,不是好耍的!”说着径来夺他的书。
那少年忙掣了手,身体团做一团,将书护在怀里,笑道:“好姐姐,我就再看一会儿,你放过我吧!”
那少女一面伸手进他的怀里掏摸,一面笑道:“不中用。有娘娘在,哪怕你看一宿也不碍事。现在娘娘不在,我们就该时刻提醒些才是。要是被那些促狭嘴小丫头子知道了,告到娘娘那里去,苦得还不是我们?小祖宗,你就可怜些我们这些下人吧!”
那少年笑道:“好姐姐,我真的就再看一会儿。”
那少女便直了腰,缩了手。少年又伸出两根指头来,晃了晃,笑道:“再看两会儿。”
那少女闻言,故做嗔色,复又伸手进他的怀里,却不为掏书,只是挠他的咯吱窝。
那少年触痒不禁,便松了手,放声大笑道:“好好,我听你的,都给你好啦!”那少女仍是不停手。
少年似已笑得叉了气,一面大笑,一面大口喘息着道:“好,好姐姐。我讨饶了,从今往后再不敢了,一定事事都听你的。”
少女这才住了手,收了书,回身便往书柜边走。少年呆了半晌,又自叹道:“我这个小王爷当得真是窝囊,连个丫鬟都拗不过……”
那少女听如此说,扑哧笑出声来。恰好一个少女端着面盆正走进来,笑道:“难道我们欺辱你了不成?听你这话,倒像是有莫大的委屈。”
秦刚看去,见这女孩也俊俏得很:修长的眉眼,小巧红润的双唇,长直乌黑的秀发直披到肩下;细柳蛮腰,走路摇摆,也似有万种风情。
拾书的少女便立住脚,回身笑道:“就是,你倒说说看。要是我们真个欺侮你了,你明天径去告诉娘娘,把我们姐妹赶出去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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