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身陷绝地（1/2）

老经略出了赤松林径取大路，直奔隋阳而来。行了五六日，过了四五座州县，并无异事。这一日恰来至渝州境内，晌午烈日灼热，老经略口内干渴，正想着在哪里歇一歇讨口水喝，远远地便望见前面的路边搭着一座凉棚。老经略一见，忙催驴赶了过去。

原来是一座早已朽烂不堪的茅草棚，棚子的一角已塌，颇为颓败，看来这茶摊已颇有些年月了。棚下坐了一伙打此路过的客商，皆拿斗篷遮着脸，脚下都放着担子、包袱、箱子等物。那伙客商粗看去共有十几人之多，都在大口大口地喝着大碗的凉茶。

老经略忙将驴子拴在近处的一棵柳树上，走进棚内落座，向店内叫道：“伙计，来两大碗凉茶！”

那棚子内急忙走出一个伙计扮相的后生，躬身向老经略陪笑道：“真是不好意思，这位客官，店内已没有凉茶可卖。”

老经略拿眼细细打量了这伙计一阵，笑道：“没有凉茶，他们喝的是甚？”说着，一指旁边正直着脖颈，大口猛灌茶水的十几位客商。

那伙计笑道：“确实没有了，刚刚尚有两大缸水，转眼就都被他们吃尽了。客官不信时，请随我到店内一看便知。”

老经略道：“罢，随你去看看便了。”刚要起身，陡然瞥见，那十几位往来客商正在神秘兮兮地偷偷抬眼打量他。老经略假装未见，并不在意，对伙计笑道：“走吧！”两人走至店内深处，伙计揭开两个大水缸的木盖，老经略看时，只见两个水缸早已见底，真正一滴水也无。

伙计笑道：“客官，真是对不住，您还是到别处去吧！”

老经略刚要答话，只听店外一声声烈马嘶吼，一伙人已住在了店前。数内一个为首的道：“兄弟们先歇一歇，喝几碗凉茶再走。”众人闻言，纷纷道：“大哥说得是。”随即纷纷翻身下马，向店内坐了。那大哥随即高声叫道：“伙计，来五十碗凉茶。”

那伙计急忙跑出来看时，只见此一行共有二十四五人，皆身着黑衣，手把短刀。伙计忙向那为首的黑衣人陪笑道：“客官来得真是不巧，小人店中的凉茶刚刚卖完了。”

那黑衣人把眼一瞪，怒喝道：“放屁！没有了他们喝的是甚？限你马上给我端出五十碗凉茶来，要慢一点立时把你这破店拆个稀烂。”

那伙计心里叫苦，面上只得陪笑道：“客官明察，小人怎敢哄您？真是一碗也无，您若不信时，请随我往店后一看便知。”

那黑衣人身边的一大汉道：“大哥，这小子分明欺软怕硬，见我们人少那边人多，便偏卖于他们。”说着，指了指旁边那伙正仰头猛灌茶水的客商。

那黑衣人往那十几位正喝茶的客商瞧去，见他们人人脚下都放着担子、包袱、箱子等物，于是会意，微微一笑道：“原来如此，待我们将他们打跑！”

那伙计料定一场厮拼在即，嘴上叫道：“苦也，苦也！”

老经略见两拨人来路不明，不敢久留，早已走了出来；径牵了自己的驴子，却待要走。只见那十几个客商中，坐在最角落里的一人道：“都喝饱了吗？”那十几个人皆道：“都喝饱了。”那人道：“上路。”说着，众人起身就要出店。

那伙计慌忙赶上来陪笑道：“众位客官留步，那三十碗茶水钱还没给小人呢！”

那人挑起担子，将伙计往旁边一推，道：“你这伙计真不省事，茶钱早已给了你，还待要什么？”

那伙计苦着脸道：“客官真会说笑，哪里曾给过小人。小人是小本经济，还请众位客官可怜见。”

那人不耐烦起来，一挥手，直将伙计推了出去，径跌至店门外。又对那十几位客商道：“快走，还耽搁什么！”

那为首的黑衣人看在眼里，腾地跳起，掣口刀在手里，向那挑担子的客商叫道：“青天白日，朗朗乾坤，竟有白喝茶不给钱的！作何道理？”众黑衣人见状也都跳了起来，手提短刀。

那十几个挑着担子、抱着包袱、扛着箱子的客商，见状纷纷放下了各自的行李。那为首的客商望了黑衣人一眼，缓缓道：“茶钱我们早已给了他。这事与你们无干，不要枉送了性命！”

那黑衣人大笑道：“行走江湖数十年来，老子还是头一次听到有人敢对我说这样的话。”那二十几个黑衣人也跟着一齐大笑。

那伙计见状忙向两人陪笑道：“两人客官且消消气，切莫争吵。小人的茶钱不要了，还望两位以和为贵，莫要出手，保存下小人的这家小店。”

挑担子的汉子向伙计道：“你以为他们真的是为了你那点茶钱？天底下哪会有这样的人，为了别人的一点茶钱，连自己的性命都不顾了。他们分明是看上了我们担中的红货。”

那黑衣人笑道：“识货。”说着向自己的手下人大喊一声“上”，一纵身已直冲那汉子奔了过去。众黑衣人也各挺朴刀，一发上前。那伙客商匆忙从各自的行李内抽出了短刀，眼见得一场厮杀在即。

老经略愣在门前只顾看，一时忘了赶路。那伙计慌忙奔出店来，向老经略哭道：“苦也，苦也！小店今日不存了！”

那老经略心内也暗自惋惜，刚想劝慰那伙计，不想那伙计脚下被一块石头绊倒，直向老经略扑倒过来。眼见得他这场摔摔得非同小可，老经略急忙伸出手却待要接住他，心头陡然一寒，蓦然瞥见那伙计从两袖内直射出两把短小的利刃来。

老经略连忙从腰间掣出软剑，横与胸前，只听当一声，两把匕首的刃尖早已顶在了老经略的软剑之上。老经略两手拉直了软剑，勉强能够抵得住。

那伙计见一击未成，借着方才绊倒的力道，又向老经略直飞过去；赶上匕首，双手一握刀柄，用尽浑身力气，咬着牙狠狠地向老经略刺去。那伙客商同黑衣人竟住了手，各挺着兵器合作一处，纷纷从店内跳将出来，也向老经略杀来。老经略捏剑的双手渐渐没了力气，手中的软剑眼见得越来越弯，额头不禁渗出了两滴冷汗。

就在这危急时刻，那伙计咬紧牙再一用力，脸上随之露出了得逞后的笑容。老经略只觉捏剑的那两只手力竭一松，两根冰凉锐利的匕首已然没进了自己的胸内。那伙计掣手将匕首一拔，那血“噗”地一声从老经略的胸内喷涌出来，直溅了那伙计一脸。老经略向着那棵枯瘦的柳树下，直飞而去，重重地跌在了地上。那伙计随之身形一顿，缓缓地落了下来。两人之间的那条十几米的土路上，竟泼了一路的鲜血。

众商客与黑衣人见状，皆停了手，向那伙计磕头拜道：“副教主真是英明神武，若非此计哪能轻易取得这老匹夫性命。”原来这帮人皆乃天星教教众，那伙计装扮的正是天星教的五个外派副教主之一，人送绰号“蹁跹太岁，流水西门”的西门仟。这西门仟的轻功甚是高明，又兼练得好一双流云飞袖，为人更是足智多谋，因此年纪轻轻便做到了副教主的高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