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新伙计黑子（2/2）

第二日清早，龙小二又早早地起来，爬到檐下放了两串火红的鞭炮。随后跑进店去，将店内的桌凳擦抹一新，只等客人光顾。——自打黑子到后，小二陡然生出了危机感，担心自己的饭碗总有一天会被别人抢走，所以干起活来也变得格外的卖力。

可是直至晌午，都没有一个主顾肯进店来。柳风跑去门边，扯着嗓子吆喝了半天，门前往来的行人依然是我行我素。

柳青云闲极无聊，坐在柜台里一边喝着酒，一边噼里啪啦地练习打算盘。龙小二抱着一根桌腿，探着脚，靠在门边兀自打着鼾。那新来的厨子歪着脑袋张着嘴巴，正拿根勺子剔着牙。

就在这时，有打远处走来了十几个人，为首的是一个眉目秀丽的公子哥。那公子哥由众人扶着，仰着头，戴一副黑通通的墨镜；手把折扇，穿着一身缀花飞蝶长褂，脚蹬镶金小金靴，正是前日那被柳风、龙小二二人打劫了十万两银票的那个。身后还跟着一个身穿天蓝色长衫大褂的后生，另有一个穿青灰色布衫、头戴黑色仆帽的家伙。

柳风见到那公子哥倒抽一口冷气，忙要关店门，却听一小厮向安平郡主道：“公子，前面好像新开了一家酒店，要不我们进去尝尝？”

——凡是喜欢挑唆事端的奴才必有所图，比如这人，他正是定安王府里数一数二的好吃鬼；旁边还有个好色鬼，本想去那怡红院，可惜安平郡主是女儿身去不了。那人见好吃鬼讨到一个好去处，能够一饱口福，深以为恨。

如同崇道王朝的每一家王府、衙门，安定王府势大人多，难免鱼目混珠、鱼龙混杂；定安王又自诩孟尝之风，常招徕一些鸡鸣狗盗之徒，那安平郡主身边自然也少不了。

安平郡主一听，马上摘了墨镜，笑道：“酒店在哪？赶紧带本公子过去看看！本公子要吃遍京城所有饭馆，呵呵！”

柳风正关门，那小厮便指着那柳家酒店的大门道：“那不是，就是那一家。”

安平郡主睁眼一看，见柳风正安着门板，忙喊道：“小二慢着，本公子要赏脸！赶紧把门打开。”柳风换了行头，一时安平郡主竟不认得了。

柳风哪敢开，早把门关死了。柳风情急之下不察，导致那正抱着一根扫帚，探着脚，倚在门边打鼾的龙小二，登时惨叫一声被门活活夹醒；刚要说话，陡然看到了安平郡主，暗叫一声“妈呀”，帮着柳风上了门栓。

店内柳青云见两人神色慌张，忙问道：“怎么回事？”

小二道：“有人要进来吃饭！”

柳青云诧异道：“这难道不是好事？”

柳风解释道：“爹爹不知，来吃饭的正是前日我们向您提起的，那个‘白送’给我们十万两银票的公子哥！现今他带了十几个小厮过来，身后还跟着两个保镖，看势头要来砸我们的店呢！”

小二慌忙附和道：“正是正是！”

柳青云道：“既然如此，赶紧拿桌子将门顶住！小二，你进去唤黑子，让他别拿勺子剔牙了——勺子是用来炒菜的，若是让客人吃出牙垢味，又要索取精神损失费了。”——话音直指开张头一天小二做的饭菜猪狗不吃，众人对他的悲愤控诉。小二听了心里很不是滋味。

柳青云又道：“你和黑子，你们两个拿些菜刀、铁锅、火钳、炒勺来，到时万一动起手来我们也有防备！”

龙小二笑道：“还是老爷想得周到。”跑进去叫来了新来的厨子黑子。

黑子正拿着那把心爱的炒勺——对黑子而言，或许应该成为牙签更为合适一些——剔牙哩，见小二进来，挥舞着炒勺笑道：“小二哥，这炒勺好用得不得了。”

小二笑道：“是嘛！剔牙好用还是炒菜好用啊？”

黑子道：“当然是剔牙好用……”

小二笑道：“你牙缝子可真够大的。”又打量了这炒勺一眼，“嗬，竟拿这玩意剔牙。”

那黑子洋洋得意。小二突然话锋一转，嘿嘿笑道：“我告诉一个秘密，平时我都拿它当掏耳勺用。——在你来之前，我已经连续掏了三四天了，也是好用得不得了，不信你可以试试。”

黑子一听，慌忙四处找水漱口。

小二笑道：“老板叫我们呢。”伸手抓起切菜刀，“拿上炒勺，随你小二哥哥打架去。——我都十几天没有打过群架了，好怀念以前在帮会混的日子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