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一颗颗大好头颅(2/2)
女子抿唇如弧月一线,老人歪了脖子,青年吐了口乌黑血液。
...
怎么会有如此恐怖的气力?他颤抖着双唇,布满血丝的眼球上嵌满了碎裂的木刺,那柄刀的力道将他狠狠撞入拒马阵里,就像飞蛾扑进火里。
那柄刀,极为纤长。
他不想死,不想像父亲那般,伴随着棉絮从破口皮裘里倾泻的声音倒下,睁着眼,满是绝望。
他推开身前被刀身贯穿的木拓汉子,感受着腹部的一片冰冷,满目苍凉,瞳孔里黑得发紫。
他狞笑着高高举起右臂,歇斯底里的发出最后进攻的指令。
瓮...瓮...
木拓族号角依旧在响,大唐军旗随风而动。
...
在褚八方回过神的那一刻,准确说他是被一声艰涩难忍的拉弦声惊醒的,那种木制弩弓与兽筋弦杻的摩擦声,仿佛在他的头皮上扣扯。
瓮!
他只来得及转身,那道夹杂在木拓号角里的出弦声就自灰暗林间作响。
一道似乎扯动气流的灰色箭影一掠而过,碾碎了沿途的落叶,破碎的叶片在其箭尾拖出漂亮浑圆的弧线。
褚八方回首面对车厢,喉管尚未将呐喊挤出唇间,只听轰的一声巨响,郡主所在的华贵车厢应声断裂成一堆碎木。
正当场间一片寂静,唐军看着碎木堆发愣,木拓族最后的战士挣扎地爬起身...
雨停了。
轰隆!
碎木扬起,云昭揽着一袭红袍,目光猩红。
褚八方扶了扶头盔,往掌心啐了一口唾沫。
“再来!”
...
李红棠在厢板碎裂开的那一刻,真的以为自己要死了,脑海里空白一片完全没有所谓的人生片段匆匆闪过,紧接着被一只温热手掌横拽出车窗...
左右交错步伐,随着惯性微微前驱的身体,腿部仿佛机簧开启般骤然弹起,起落间,几道人影倒地,胸口伤痕极深,左手刀。
“不想死,就跟上。”云昭头也没回就掠入了树林里。
...
从阴深树杈处鬼魅般落下,将刀锋从脖颈一侧插入,挤出喷涌洒落的血浆后,重重瘫倒在地的云昭,知道自己已经榨干了身体里最后一丝气力。
李红棠看着这个稚嫩少年双手上鲜红绷带,方才知晓之前的温热不是掌心的温度。
在几位军卒的浴血破阵下,仅剩的三人隐在一丛茂密树叶之中,追猎他们的是木拓仅剩的狼骑,当不远处传来急促喘息且不停吞咽唾液声音的时候,云昭知道他们并不安全,偏头比了一个手势,一名左小臂已经不见了的侍卫向他点了点头。
三人匍匐着向更深处隐藏,隐藏血腥味。
人生有时岂非也和林雾一般,聚散之间只为了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