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2/2)
后来,卿世吩咐所有的宫女退去,熄了灯,整个大殿都笼罩在一片黑暗之下。
她感觉自己的睡意是那么浓重,疲惫,疑惑,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身体在顷刻间就如此毫无生气,竭力疲倦。
四周寂静让人撕心裂肺。
就在她快要沉沦在这绝望的寂静中。
耳边突然传来些微的脚步声,她骤然惊醒,身体却陡然腾空。身体的凉意戛然褪去,紧紧贴近来人的温热胸口上。四周的气味都是让人晕迷的龙涎香。
朦胧中,她搞不清楚自己是否说了这样一句话:“你不是陪着云答应的么。圆月温存,良辰美日……”
“嘘。”他温热的手指紧紧贴住了她欲张的唇,他将她缓缓抱在床榻上。
“好好睡觉。”温热逐渐远离。风声骤起。
黑暗下,他隐约的高大的轮廓似是要离去。
卿世心口陡然怮痛,抬手紧紧攥住谈慕笙的金黄的,精致的,翻起的龙纹袖口。
“皇上……”这声音听起来有些叹气的感觉,“你若爱上那女子,又为何放任着不去拥有,反倒越推越远?”卿世许是觉得今天中午谈慕笙的那句“阿世”拉近他们两个人的距离,总觉得这皇帝心口终究有了柔软的地方。
但那地方卿世又有何能力去触碰?
头顶传来了低沉的笑声,格外低沉,泛着冷意。
“腹背受敌,左右夹击,鱼儿正等着收网的挣扎,你可知片刻的安逸代表着什么?”
下巴骤痛。
“皇后有空去琢磨风花雪月,不如想想如何局中脱困。”
甩了手,袖口不经意擦了卿世的脸,撕裂暗沉的疼痛。
等到那人离去,卿世这才回神,冰冷的夜里,不知在何时惊了一身冷汗。她繁复思索着皇帝的话,才隐隐参透那其中的意思。
他倒凭着什么神力断然自己会赢?想到这里,卿世陡然发现,不知觉中,她竟陷入这皇宫的泥潭中,竟然连这点局势动荡都无法察觉……
冰冷的鎏金鳌头床榻头,她紧紧攥住,眉目染上了苍凉。
她误认为自己还未陷进去,却已经是在那皇帝的算计中垂死挣扎。
次日清晨,安茹初前来向卿世请安,一如往常的淡粉色的长袍,不松不紧套在柔软线条上,紧贴着的墨色长发,垂绦细碎,暗哑苦涩的嗓音:“皇后娘娘这么聪明,也知道今天嫔妾要来说些什么。”
卿世冷冷垂了眸,紧紧盯着安茹初苍白憔悴的脸,安茹初阴沉的眼睛下是一圈阴暗的墨色,卿世看着,突然幽幽笑道:“父亲捎来什么话了?”
“不过就是问一问,皇上可曾提过什么玉锦?什么兵符之类的。”
“没有,他怎么将这么秘密的事情告诉我,告诉父亲,若他这么惹急,离输倒也不远了。”卿世破有些嘲讽。
安茹初脸色一白,攥紧了手,抬眸盯着卿世:“皇后娘娘,卿伯父让我捎话后对我说,您若答不知,就告诉您一句话,”她深深吸了口气,“你的身家性命且与这卿家紧紧相连。皇上无论怎样,都不会真正掏心对您,事已至此,您别无选择。”
她当然知道她别无选择了。
卿元那个老家伙果然对她产生怀疑了,如果她再不透给他什么动静,估计他正在想着怎么把她给铲除了。
可那重嘉帝怎么会给卿元半分机会。
她卿世也知道这场棋局不过一场游戏,真正的输赢,除了心存的不甘之外,她哪还会在乎什么卿家?
最可怕的不是什么满门连坐。
而是别人清楚你的所有底细,你却毫无所知,毫无所感。
卿元便是这般愚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