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6安逸之下不作为(2/2)
卓子骞温文尔雅道:“沐姑娘眉目凝重,可是在忧心明日与骆弈一战”?
初夏姑娘手上停顿一下,不曾抬眼,只是脸上露出了一个苦涩的笑意,说道:“有冰凰剑与火凤剑,又有师父陪在这里,骆弈已经不足为惧,我又何必忧心”?
“那为何沐姑娘会如此的心不在焉,若是有什么难事,可否说来听听,兴许我这个名声不大又没什么功名的少城主可以帮着出几个馊主意”?
一个是潮州的少城主,一个是璞城的剑卫之首,约莫是觉得两个人要讨论些军国大事,下人在一旁是不合事宜的,紫衣,红袖推着半懂人事的狼奴离开,直是指着潭中的游鱼戏弄着并不会水的狼奴下去捞抓,狼奴只得一次次地耷拉着脸以一张苦透了的表情回应。
听卓子骞这样说,初夏姑娘嫣然一笑,收起火凤剑,示意了一下潭边的青石小路,与卓子骞一同走了过去,赏着临近黄昏时的九泉山下的流光溢彩,语重心长道:“少城主该是未来魁王帅的继承人吧,应该知道一城就是一国,一国牵着一家的道理,于天司国而言,若潮州有失,该是整个天司国都要惶恐,可有威震五国的魁王帅在,有励精图治的建宁皇帝在,这一天是不会到来的,可是我们古楚呢”?
初夏姑娘看了一眼卓子骞,露出了一个无奈的笑容,接着说道:“想必少城主这一路前来已经看到了,城没有城的样子,关没有关的样子,就连军队......若是有一天璞城的两万剑卫不在了,我都不知道还能从哪里调出来一批能打能杀的军队保卫王城,不作为,从王城到边关小镇,从皇帝陛下到守关小将的不作为,这就是现在的古楚”。
卓子骞听得明白沐初夏言语中的意思,五国天下不稳,战乱将至,古楚王朝从上到下的不作为让她在忧心古楚的未来,想悲天悯人地说几句安慰的话,却说不出来,当今天下形式,又何止是古楚一国,天司王朝不也是这般吗,除了边关能有几支能打能拼的部队,那些守卫内地的将士兵卒恨不得享乐到酒池肉林,二十年前卓玉心平定五国戡乱,十年前粉碎天狼野心,这给天司王朝创造出的十年,乃至二十年的安逸无恙虽然给了千万百姓想要的安稳,却是助长了人这种生物与生俱来的惰性与不上进。
反观天司国先皇时代,虽然连年战乱,百姓流离失所,甚至朝野上下,文武群臣乃至皇帝都要日夜战战兢兢,枕戈待旦,生怕一觉醒来睁开眼睛看见的是被敌人高举在头顶的屠刀,那时的天司国军力如何?举国一心,将不敢睡,卒不能眠,没人想死,没人怕死,整日厉兵秣马,总想着如何能将屠刀举在敌人的头顶。
正是在这样举国一心的境况下,卓玉心才能领一支盾甲军,才敢领一支危难时必有援军的孤军践踏五国城池,打出不败之名。
如今呢,没了,那个举国一心的时代没有了,安逸之下,活着的人开始勾心斗角,死了的人就变成了遗忘。
这样的惨剧在古楚国越演越烈。
如是憋闷在心中的苦楚终于得以有人倾听,沐初夏只愿一吐为快,继续说着:“皇帝陛下沉迷安乐,早朝交给了文武都不通达的太子,小事情,太子不愿听,大事情,又没有皇帝陛下的允许做不了主,多年来,朝中隐患积少成多,大臣们也开始学着皇帝与太子的样子漫不经心,如若不然,天狼国怎么就敢只派一个骆弈来挑我古楚的尊严,直到骆弈来到璞城下,皇帝陛下才肯接见我与父亲,才知道着急,才知道原来今天的古楚已经无人可依了,骆弈守在璞城外,像是看管着犯人一样看管着整个朝廷,整个朝廷都被吓破了胆,骆弈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天狼人的目的也达到了,所以即使明日一战,我们能胜了骆弈,也不过是为古楚挽回一点口头上的尊严,皇帝陛下已经怕了,若是有一天天狼人南下入侵,我保证,我们的皇帝陛下是不敢反抗的”。
沐初夏迟钝了一下,又觉得无所谓地说道:“说句少城主不爱听的话,天司国强大,与古楚为比邻,有这么一个强大的邻居是好事,就像是这一次,不就请来你们帮忙吗,可我常常在想,古楚之所以有今天的懈怠,天司国脱不了干系”。
不理会卓子骞投来的异样眼光,沐初夏继续自顾自地说着:“皇帝陛下与古楚百姓都觉得有天司王朝这么一个强大的邻居横在古楚与天狼之间,天狼人是打不过来的,古楚人可以高枕无忧了,久而久之,这种高枕无忧就变成了一种理所应当的懈怠与不作为,军队不求百战攻城,剑客不求登峰造极,造就了今天的古楚连区区一个骆弈都奈何不得”。
说到恨处,手上细嫩的拳头握得咯咯作响。
若是将古楚没落的纠责归结到天司国的头上,未免有迫人之嫌,卓子骞还是要为天司王朝辩解,和气解释道:“沐姑娘说的也不全对,古楚有了今日,天司国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可终究只是皮表上的毛病,若是想要上进,就是有十个天司王朝也挡不住古楚的繁盛,这才是古楚生在心里的顽疾,不是吗”。
初夏姑娘不做反驳,耸肩一笑道:“谁说不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