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五 宝座(1/2)
“恐怕以后不能常来了。”曹芳轻轻地说道。向宁有些惊讶,给他倒了碗水。“家里事情很多,长辈不住在劝导我,我也不能这样嬉游度日了。这些日子跟你谈话我受益菲浅,人都得像你说的那些英雄那样活着才好,我得肩负起自己身上的责任。”
向宁想别再是自己这么天天闲聊激发起这曹芳想当明君的一番进取心来,说道:“天下能像那样的英雄能有几人呢。我等凡人只要能尽到自己所能无愧于心就可以了。”
旁边新盈说道:“曹公子以后都不来了吗。”言语中甚是落寞,“我会怀念这段日子的,三个人能在一起无拘无束的听向宁讲故事。”曹芳看到她惆怅的眼神,很是难过:“是很少来了,若是有机会我还是会再来的。有聚有散,人世间都是这样,姑娘不必太挂怀。”
向宁听他言语间竟然有一去不回头的意思,心想可能是关中战事紧迫,作为皇帝自然要统领万机,不好再出来了。这煮熟的鸭子要飞走,心下有些惶惶。随后又说了些闲话,这曹芳就要起身。言语间丝毫没有像以往那些桥段中留下什么宝物的意思,暗道这皇帝真是抠门。曹芳刚欲起身,向宁说道:“曹公子且慢,在下前些日子吩咐人做了一把椅子,眼下你要走,我这个商人也没什么好送的,就将这椅子送你。随我来。”
三人到了另一个院子里,推开门,只见正堂之中赫然是一具宝座,这宝座甚是宽大,足能坐下三人,不过气势非常,竟有雄踞天下之威,椅背上都镶嵌了些宝石和金线。三个人走近前去,只见椅背后面刻着浮雕,上面是一片杀伐的场景,正中一个英雄身披长袍,手持长枪,左手指向远方,后身一杆大旗,上面画的一只雄鹰,此人前后千军万马驰骋。新盈说道:“向宁,这个人头发怎么这样怪。”他冲二人解释道:“此人就是我所说的奥古斯都了。”原来前些日子曹芳一来,他心下就决定狠狠赚一笔,所以命人昼夜不息制了这宝座,他凭着模糊的印象,画出罗马宝座的样子来。随后关于雕纹,费尽了一番思量。他本意是想尽让不让曹芳看出自己已被识破身份,因为他假扮商人,就想雕些聚宝盆,金蟾之类的上去,又未免显得不伦不类。所以才命师傅雕这奥古斯都,好在师傅手艺精湛,把罗马皇帝雕的像模像样,不过虽然服装很是飘逸,看上去还是个楚霸王。他在椅背上面又各按了一个长翅膀的天使,可惜面容有点像散财童子。他指着这光身子的两个小人,“这是小天使,因为孩子最为无邪。那个持弓的就是丘比特了。”新盈凝视着这丘比特看了很久,想到他讲的故事,不禁一时痴在那里。她伸出手摸了摸那雕的小箭头。向宁见她恍惚的样子,突然喊道:“别乱摸,小心把那箭头碰掉了。”这话唬了她一跳。
“逗你的。”看到新盈吓了一下,他笑道,曹芳也乐起来。
“我就是让你来取乐的吗。”她嗔道。向宁说道;“好了,逗一下,你平日都是那么温顺,现在突然这么生气,一看就是装的。”说到这新盈也笑了出来。向宁朝曹芳说道:“这是我根据那位圣人所说的样子仿制的罗马宝座,因为好玩就做了出来,所以才加上这小丘比特。本身也是无用,现在曹公子发愤图强,我自愧不如,就将这宝座送与曹公子,祝你修身齐家,富甲天下。”曹芳迟疑了一下,“那就多谢了。”
“曹公子不如坐坐。”曹芳于是坐了下去,身子坐在软绵绵的棉垫上,往后一靠,不觉间身上放松到了极点,有些飘然。他又正襟危坐开来,看了眼这与众不同的宝座,双手扶住包金的扶手上的独角天马,陡然间就有一种君临的气势。一下子就有了当皇帝的感觉。他想到向宁讲的‘让地中海成为帝国的内湖’这句话,这宝座坐上去真有种秦皇汉武的威仪,比自己朝廷上那一席之地强的不知有多少。自己要是三分一统了呢?他问自己,到时坐在这位置上,真就是名副其实的秦皇汉武了,平灭吴蜀,天下一家,古今这样的帝王也不多见。他又抬头看了看前面,彷佛看到的不是屋前的阳光,而是万里江山。成都,金陵尽收眼底。自己手指向哪那里,大军就把魏国的军旗插到哪里。
“好椅子。我就当仁不让的收下了。”曹芳突然站起来,充满豪气的说道。“定然不负向掌柜所想,我曹某必是要创出一番功业。”
看着曹芳的马车和跟在后面拉着罗马宝座的马车逐渐远去,他顿时觉得有些茫然,“新盈,我要当官了你高兴吗。”
“当然,那样你就不必呆在这太傅府里让十一小姐使唤。”新盈说道,“最好你去地方上任,离这洛阳远点。”向宁笑了笑,主动拉住她的右手,轻轻抚弄她每一根手指,“还不是要看人脸色做事,早晚有一天我要让所有人都怕我。然后我带着大家就去逍遥。”
“为什么要让人怕你。”新盈问道,“只有恶人才让人怕。”
“也不是怕,只是要有防卫的能力,保护自己保护大家的能力。好了,走吧。他这一走,官暂时当不成了。我还是安安稳稳的当我的掌柜的。”
“曹公子和当官有什么关系,莫非他是朝廷派来的官员,特意来民间典选人才?”新盈说道。向宁笑道:“我随口说的。还典选人才,要是当官还是去求太傅府里的主子们更安稳些。”
“你不要求他们了。永远不要。”新盈很郑重其事的说道。
“恩,不去求了。现在我不过的好好的吗,过几天马上再开一家饭馆。钱更是多多的。”就在此时,王默跑了过来:“椅子呢。你吩咐做好的那把椅子呢。我去看怎么没有了。”
“我送人了。”
“送人?你不说能卖大价钱吗,卖那个曹公子。”
“对,就是送他了。”向宁说道。王默气道:“那把椅子花了足足二十两金子,师傅们日夜不休干了半个月。竟然白白送了人。那可是二十两金子啊。现在木材这么贵,这椅子相当于曹公子这笔生意有一半是白干了。本以为你天天和这曹公子闲聊是想放长线钓大鱼,没想到是肉包子打狗。不对是金包子打狗。”
“好了,该忙什么忙什么。”天阴下来,不会儿雨点就落下来,然后瓦上溅起水珠,滴到身上,“都回去吧,我回府里。”
他驾着那匹破马车缓缓回到府里,撑开伞,这雨下的愈加大了。天际一片灰亮色,无尽的远处似乎如刚越过黑夜的黎明,石板路已经湿透,溅起大大小小的水泡。所谓一场秋雨一场寒,听着雨水从伞间流到地上的声音,迎着风,顿时觉得有些凉了,他赶忙往院子里跑。耳边还不时传来阵阵雷声。
“小姐呢?”向宁问在趴在窗子那呆看雨的慈儿。
“去看老爷了。”她说道。因为老许的事情,太傅府里高度戒备,最近司马淯精神很是紧张,可能是担心有什么人要搞暗杀,所以几天都很忙。老许是领他进入司马家,进入太傅府的人,在司马淯看似平淡的那句:“你们温县的那个管家老许,我爹这次急着召他入府护卫,今天被发现被刺死在路上了,很可能是曹家人所为。”之后,向宁知道这个人已经不在人世了。虽然对自己很严厉,不过的确是个好人,对许平很是严厉,穿着也很是朴素,虽然总是板着脸,不过自己给众人讲笑话时,他在一旁也是笑着的。而如今这个板着脸的老头也死了,听说灵柩已经被送回温县了。这个人也终将会在记忆中淡忘掉吧,就像前世的那些不太熟悉的东西。
一个时辰后,雨停下来。向宁小心翼翼地走在榴园的石路上,生怕脚上沾了泥水。小四则在那乱跑,羊徽瑜叫道:“别瞎跑弄脏了衣裳。”果然被绊倒了,摔在果园的地上,因为都是湿土,没什么,可站起来浑身成了泥人,满脸泥。一下子就哭起来。向宁看她摔倒,赶忙去扶起来。随后拉拽着送回她爹娘那个小院子换衣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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