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春夜（1/2）

还未出正月，乍暖还寒，夜来风大，喝了点小酒，站在项目部门口看着那边的北大公学，宁静的看着。其实倒没有什么自豪，也没有什么知足，作为学校建设的参与者，毕竟我更多的是见证。不是特别懂技术，所以也从不敢妄说什么付出多少。

这些年来也习惯了悄悄，无论听到的多么激荡人心，看到的多么让人热血汹涌。世界如此之大，人才如此之多，莫言自己付出，多思尚负多少人之殷望，如此如负重而行，跬步安行，不到山顶也能一路风景应接不暇。人皆愿享众盼之福，独不愿味他人所不喜之苦。《止学》中有一句话：以蹇为患，蹇不为蹇矣。所谓的苦不是说没有找到恰到好处角度的“乐”，也不是异地、异时、异境、异情而可以欣赏的“别样快乐”，苦是五味之一，别五味所以有情。人活到一定年龄，不仅要知五味，也要区别自己的五味和其他人的五味，更要能够接受别人的五味，更要接受自己的五味，再进一步就是在心灵的那一犄角旮旯有属于自己与古贤今杰的“无味”空间。恐惧来源于有别，空虚来源于无我。当然谁都不能免俗，身为红尘客，“三间茅屋从来住”，也有抱怨、也有比较、也有得失计较，但这些从来和想要的“一道神光万境闲”不冲突，这些所谓的私心杂念本来便是砥砺琢磨玉石的最好刀锉绳墨。

藏玉之石，人唯恐“石皮不去”，唯患明珠蒙尘。大用之世，千帆竞日，万类投春，蔚为大观。能躬逢盛会本就是天赐，后进末学只愿后他人之身而锱铢以较，終至胸有须弥万千。众人多以别人瞧不起、不重视为辱、为苦，其实最苦的是被别人看得起、重视。众人多以才不见用为苦、为忧，其实最苦的是才逢明主、位置所当。世间最快乐的事情之一就是“被褐怀玉而不见知”，柴郁陵这老痴汉还自得于“我有明珠一颗，久被尘劳关锁，今朝尘尽光生，照破山河万朵。”道一都说：溪边老婆子，唤我儿时名。你还在那里独道“道香”，简直是臭气熏天。让万千后人自甘落于“茅坑”，最是这种屠狗僧之过。

人在桥这头，牛马彼岸厚。两个何所异，毛衣皆禽兽。一人行来见萧索，再向前三步“乌云不再头上头，灵山不在汝心头。都说放下谁曾到，灵犀偏爱怨与愁”。最好的风景不是“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而是市井里巷里也有“竹影扫阶、月轮穿沼”，四时续变而烦事挂心，终是“野鸭子飞过去”，荣辱交替而进退唯谷，终是关照自我而不加沮劝。

世间只有两种人：为别人的梦想而活，增砖添瓦；为自己的梦想而活，零敲碎打。至于说梦想重叠，多是苟且妥协。说甚么三不朽，不过是与衣冠禽兽同腴瘦；道什么宦海风波而不沉，不过是存刚者柔；夸什么身后名节，不过是蠹口食、衣鱼饵。

人总要有所依才会不惧存灭。依于教是幸事，依于德是欢喜事，依于“立锥地也无”才是真自在。跟他们说所谓的理想主义者才是极端的现实主义者，他们从来不信。看得开不一定要做的开。在眼前的世界，总要随着相应的规则大家一块“玩”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