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今朝昔日（新）（2/2）
“海……什么？哦，谢谢。”
“你刚刚说这是什么做的？那些海棠？”
“不，这是苹……”
“真是太棒了！”麦林挥舞着蹄子喊，“这种海棠等我回国以后，一定要推荐给我们的农民，大规模种植！”
“谢谢，可是这叫做苹……”
“等一下，这是什么品种的海棠？”
“这是苹果啊。”
“苹果海棠！知道了，小马，太谢谢你了！”麦林说完，没再等苹果杰克解释，就再次把头埋进了派盘里，不顾吃相地狼吞虎咽起来。苹果杰克回过头看着凌步，一副一言难尽的表情，凌步也无奈地耸耸肩。
“所以，你刚刚想问我什么？怎么样把他送回去？”苹果杰克问凌步说。
“怎么查到他的家乡具体在哪。当然，你说去金橡树图书馆我懂。但是那个暮光是谁？”
“一匹紫色的独角兽，我们的新朋友。记得上一个朦胧日吗？”
“那是四个月之前的事情了吧？”
“她就是那一天来到小马谷的，因为她是塞拉斯蒂亚公主的学生，而且很喜欢读书，所以她被安排在了图书馆里居住。虽然她是不怎么出门，但我可以保证她是一匹很好的小马，你可以信任她。”
“塞拉斯蒂亚公主的学生？”
“是的，”苹果杰克说，“很久以前她就进入坎特洛特的魔法学院学习了，并且成为了公主的助手。”
“等等，等等，”突然，一直在埋头苦干的麦林举起了一只蹄子，嘴里嚼着没有下咽的派饼，他含糊不清地说道，“抱歉打断，但是本王子想问一句，你们说的塞拉斯蒂亚公主是谁？这个国家的王储吗？”
“王储？不，公主就是公主。”苹果杰克摇着头说，“保护我们的生活与家园的天角马。”
“意思说，她是你们的国家领袖？”
“嗯……也可以这么说吧。”
“所以等一下我们要去图书馆，然后找她帮忙？”凌步问道。
“是的，她一直待在图书馆里，每一本书应该都读透了。”苹果杰克回答说。
“这样的话，你能不能一起去？我是说，引荐什么的……”
“当然。”
“谢谢了，苹果杰克。”凌步说着回过头，“那我先把我的那一份早餐吃完……”
“什么？原来这有一份是你的？”麦林停下了擦嘴的动作，惊讶地看着凌步，好一会才挤出了一丝尴尬的笑容。“这……咳，哈、哈哈。抱歉。”
不久后，当太阳刚刚离开谷仓的屋顶，温暖着散落着饼屑的野餐桌时，凌步，麦林和苹果杰克已经走上通往小马谷的道路有一段时间了。甜苹果园就在小马谷郊外，从那里走个几分钟就可以抵达镇子的边缘，而他们说的“金橡树图书馆”则可能是整个镇子中最有特色的建筑了：它就是一棵巨大的橡树，枝繁叶茂，只不过掏空了内层、装上了玻璃窗户和桃木门，在里面摆上了各种各样的家具和书架，又在书架上堆满了各种各样的书籍。若你来到小马谷往四周一望，你绝对能第一眼就辨认出这座建筑来。
“我们就快要到了。”苹果杰克走在两马前面，回过头说道。此时的他们已经进入了小镇，在冬末依旧熙熙攘攘的街头，小马来来往往，街道旁侧的商店橱窗里摆满了各种各样的小商品，照相机、钢笔、衣服，还有其他叫不出名字的小玩意儿……麦林，一直把自己的祖国挂在嘴边的他在这时候却安静又好奇地环视着那些他从未见过的东西，仿佛自己从国君之子变成了一个从乡下来的土包子，什么都没见过，什么也不懂……
“嘿，麦林，看，就在前面了。”凌步碰碰麦林的肩膀，说道，麦林才如梦初醒地回过头，望向前方。而在他们面前不远处，就是他们的目的地，金橡树图书馆。
“还真是‘橡树’图书馆。”麦林抬着头，看着高大的树冠说。“我还以为金橡树只是一个名字。”
“来吧，小马们。”苹果杰克说，“我估计暮光应该在家。”
在一阵敲门声过后，三匹小马站在门前耐心地等待着。只听楼上传下一串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有什么东西小跑下楼。
“那听着不像小马。”麦林说，“你的朋友养猫吗？”
“不，不养，”苹果杰克答道，“她的助手是斯派克，一条……”
“来了。”随着一声呼应，门后传来几下喀咔的声响。
门开了。
却见那麦林的脸色随即一阵煞白，肌肉随即紧绷起来，一道寒光随即脱鞘而出。
“龙！”他惊呼道。
眼下，打开的门后确实站着一只半匹小马高、高举着双爪、被利刃抵着脖子、发着抖不敢挪动一毫的紫色小龙。它黄绿色的龙脊引马注目。
“呃……麦林，”苹果杰克说，“可不可以把你的……剑？放下？他就是暮光的助手，斯派克，一条小龙。”
麦林咽了一口口水，冒着冷汗，盯着这只瑟瑟发抖的小家伙好一会，才慢慢地把剑收了起来，插回鞘中。
“怎么了？斯派克？”这时，屋内传出另一个声音。随着一阵不快不慢的马蹄声，一匹紫色小马出现在这只小龙身后，“噢，早上好，苹果杰克。还有你们是……”
只看眼前这匹陌生的小马，深紫色的瞳孔，浅紫色的身躯，留着一头刘海长发，一支独角在其间格外耀眼。而在她大腿根部，一个由一大数小的六角烁星组成的可爱标志显得十分特别、神秘。
“早上好，暮光。这就是我和你说过的橡果凌步，我的老朋友。”苹果杰克说，“还有这位是……”
“麦林·瑞德兰森，麦利坦塔之子，瑞特莱纳帝国皇子。”麦林自我介绍道。
“很高兴认识你们。”暮光说，“所以进屋说话吧？”
“谢谢。”麦林说，随着，三匹小马先后走进了树屋里，斯派克探出头确认没有其他马也要进来后，说了一声“确认”便轻轻把门关上了。
“所以你就是橡果凌步？”当他们在一楼客厅的桌子旁坐好，斯派克倒上了淡茶以后，暮光闪闪说道。
“嗯？”
“苹果杰克提过你好多次了，正想见见你。你刚刚说今天有什么事情吗？”
“是的，”凌步点头道，“这位是麦林王子，你知道的。他是意外来到小马谷……我是说，意外来到艾奎斯利亚的，他遇上了一场海难，然后漂流到这里。”
“抱歉发生这种事情。”暮光说。
“所以我想寻求你的帮助送他回家，他现在暂时住在我家里。”
“那我能帮什么忙？”
“我想问你一个地名，”凌步叹了一口气，说道，“一个大陆的名字。有没有听说过‘斯塔坎雅’？”
暮光听罢，思考了片刻。“好像在哪里见过……”
“在一本书上吗？或者地图什么的？”
“不，不。记得是一本古代的历史书，但不是很清楚了。”
“能帮我们找一下吗？毕竟线索难寻，确认一下也好……”
“当然，没有问题。”暮光说，“斯派克？”
“什么事？”站在一旁的梯子上的小龙应道，他看上去正在整理书籍。
“帮忙找一下古代艾奎斯利亚的历史书，最好是和异域关系比较大的？”
“好的，这就找……”
“所以，失陪一下了。”暮光回过头，对凌步和麦林说道，“你们也可以翻一翻图书馆的书柜，看看有没有有用的线索。”
“好的，谢谢你，暮光。”凌步说。
“感谢你的热心。”麦林把帽子按在胸前，点头说道。
不久后，图书馆里只能听到翻书和放书的声音了。凌步环顾了一周，这座藏在橡树中的图书馆装修挺别致，书架是从橡树木头中直接雕刻出来的，一格接着一格，密集地排满了四周的墙壁，书架上则整整齐齐地排列着各种各样的书籍。此外，书架前还有一支梯子，用于取下高处的藏书，在这时候，斯派克正趴在梯子上忙活呢。
凌步深呼吸一口气，和其他小马一样扎进了书堆里，从书架上一本一本地取下来，一本一本地翻看。
但奇怪的是，在他们翻阅了数十分钟后，浏览过的图书堆起来如同一座小山，却依然没有找到“斯塔坎雅”或是“瑞特莱纳”一类的字眼，就像这个大陆从来没有出现在艾奎斯利亚小马们的视野里，或是有小马看到了却从来没有引起过他们的注意一样。
就在他们差不多感觉烦倦的时候，忽然间，暮光像是有了新的发现。
“嗨，小马们。”暮光目不转睛地盯着她找到的一本书——或者说，一卷钉在一起的、纸面发黄的历史卷轴——说道，“我想你们应该看看这个……如果‘斯塔坎雅’是这样拼的话？”
“我认不得你们的文字。”麦林说，“能念出来听听吗？”
“这是一次关于飓风司令，一位古代天马的领袖的北方冒险的记载。上面写道，大约两千多年前，飓风司令在探索极北之地的冻原时，曾经在冰封海岸边见到过一艘帆船，高挂着鲜艳的旗帜，风帆上染画着如同海水般深蓝的条纹，上面的船员似乎全部是陆马。飓风司令一开始认为这只是一艘普通的、邻居陆马的运粮帆船，但他随即发现，他并不认得桅杆上的旗帜的图案，而且这片地区荒无烟火，最近的陆马聚居点也在内地，而且离这里有数百里。于是他降落了，并且和上面的船员还有船长有过一段对话。”
“什么对话？”
“按照上面的说法，似乎不是非常友好，而且用词有些粗鄙……不管怎么样，他们发生了激烈的肢体冲突。而在司令离开时，船长曾经说过一句话，‘伟大的斯塔坎雅帝国已经统治了陆地和海洋，也终将统治天空！’原话如是说。”
暮光说完，麦林却像是陷入了沉思，或是回忆。他沉默了半分钟，看着暮光的眼睛问道：“还有更多信息吗？”
“我看看……”暮光细细默读着泛黄的纸页上的古老文字，“好像没有再提到它了。哦，还有这里。”她指着纸上的一行字说道，“飓风司令的探险因此提前结束了。当他数天后带着更多天马来到极地，试图寻找那艘帆船和它来自哪里时，他一无所获。于是他记录了这件不太愉快的事情，并且记下了地点，在回到了家园后，把一切发生的事情归结于陆马名下，并在议会上和对此事一无所知的他们十分荒谬地争吵了一下午，直到很多年后他才相信他的邻居们与此事毫无关联，那艘神秘的帆船来自另一个大陆。似乎在这之后，‘斯塔坎雅’就没有再出现过了。”暮光说道，又迅速看了两眼另外几卷老卷轴，“除此之外就没有其他记录了。”
“谢谢你。”麦林走到门前，透过门上的窗子看着大树之外的小马谷，长叹了一口气，“斯塔坎雅帝国……”
“呃，伙伴们，”斯派克站在梯子上，回头说道，“我想这是最后一个书架了。没有找到其他关于‘斯塔坎雅’的记载了。”
“谢谢你，斯派克。”暮光说，“很抱歉，麦林王子，可能就只有这些了。”
“没关系……至少我知道，我的祖国大概在哪个方向了。”麦林回过身，说道。
“呃？”
“很久以前，我的祖先统一了整个大陆，所建立的国家，名字就是‘斯塔坎雅’，意为‘坚强’。”王子的眼睛闪烁出一丝光芒，那种讲述着一段史诗般的历史故事时激烈昂扬的感情铸就的眼神，“建国数十年后，在皇帝麦格尔的号召下，不少小马踏上了对未知之地的征程，为了更多的土地和财富成为了海员。因为当时陆马在我们国家占主体，而且皇室成员皆为纯血的陆马，所以大部分出海的船只的大部分船员都是陆马。在古老的水手传说中，海外存在着不少神圣之地，那些神秘的地点与经纬度代代水手口口相传，不少小马为了寻找神话中存在的地方四处航行。直到今天，我们国家所有的小马都是听着那些神话故事长大的。
“而在近千年来，很多那些神秘的地点已经被找到了。有的则沦为了长满荒草、散布碎石的玩笑，还有的，正如它所传说的一般神奇。
“在其中，有一个传说曾经令我很感兴趣。它说，‘在那遥远的大洋彼岸，有一个花草芬芳的新世界，所有的一切都笼罩着美丽的光晕。在那众所盼望的新世界里，没有猜疑，没有丑恶，没有自私与敌意，小马们在乡野里共同劳作，在广场上分享友谊，在家中可以尽享天伦之乐，在晚上休息时可以夜不闭户，所有的小马都可以享受做自己喜欢的工作时的喜悦，所有的小马都可以得到真正的幸福，并互相信任，互相友好。’而这个传说中的新世界，也有一个名字，它叫……”
突然间，就在麦林半张着嘴，正要说出那个名字时，他像是突然想不起来了，迟迟说不出任何一个词，或者任何一个简单的字眼。“它叫……”
“听上去很棒。”暮光问，“叫什么？”
听到暮光的声音，王子转过头，用一种深邃的眼神看着暮光好奇的眼睛，他那双碧蓝的潭水似乎深不可测，在其下，雪白、沉默的马口也一言不发。片刻后，他的眼睛离开了暮光，看上去他似乎又努力地试着去回忆。但在过了一会后，最终还是说道：“对不起，我想不起来了。”
他叹了一口气，“我们讲得有点远了。在当时非常多的斯塔坎雅小马开始了他们的航行，而蓝色条纹的风帆正是皇室规定的探险船的帆色。”
“所以你觉得那艘飓风司令遇到的帆船来自斯塔坎雅？”
“正是。如果他是在北方遇到的帆船，那么斯塔坎雅大陆也应该在北方那片海洋的某处。”
“但我们也不知道具体的位置啊。”暮光摇摇头说道。
“我可以去探索。”麦林说。
“那你就需要一艘归你指挥的船。”苹果杰克说，“以前我住在马哈顿，记得那里没有一艘船驶向北方，更何况你要去的地方没有小马知道在哪。”
“可我没有那么多钱去雇一艘船。准确的说，除了我的衣服，我的弯刀，我的日记和罗盘以外，一无所有，身无分文。”
麦林说完，长叹一口气，走到窗前，只见得玻璃窗上一双黯淡的蓝眼睛，忧虑地望着远方。暮光和苹果杰克面面相觑，她们又回过头，看看凌步，凌步也无奈地耸耸肩。这便是一国之君之子，流落异国他乡，纵使国家金库藏金千万，也无法用之一毫！
“或许你可以去求助塞拉斯蒂亚公主。”在一阵令马窒息的沉默后，暮光缓步走上前，对麦林开口说道，“她应该会帮助你的。而且你还是一位异国的王子。”
“谢谢。”麦林说着，跺了两下站得酸痛的腿脚，“所以我们现在应该去哪里？”
“坎特洛特城堡。如果你没有能见到她，依然可以试着去拜访那里的图书馆，也许还能找到更多关于你家乡的信息。但是今天火车停运了，大概是因为雪。也许你得等上一天。”
暮光说完，麦林的脸色沉了下来，仿佛受到了什么打击。凌步看看他，叹了一口气走上前，对暮光和苹果杰克说：“所以麦林今天依然住在我家？”
“如果你乐意。”苹果杰克说，“或许我的谷仓里还有一些位置。”
“算了，就住在我那里吧。”凌步说道，“有一套房间空着也是空着。”
“谢谢你。”麦林说，他现在看起来疲倦多了。
“就这样。”暮光说道，“如果火车通了，我们会去凌步家告诉你的，在那之前休息好点。”
“好的。”麦林又叹了一口气。
“那我们准备回去了？”凌步说。
“啊？不再喝一点什么吗？”暮光说。
“一杯茶吧。”麦林说道，那条小龙斯派克很快就把早先烧好的茶给他沏上了。
“谢谢你。”
“以后有机会再来吧，”凌步说着，扣好了自己的斗篷，“非常感谢你们的帮助，但是今天我们先回去了。”
“好的，再见。”暮光和苹果杰克说。
“再见。麦林？”凌步刚刚打开门，回过头喊道。
“来了！”王子匆匆喝完，把茶杯放在了客厅中央的小圆桌上，对暮光他们说道，“本王子代表瑞德兰皇室和帝国，非常感谢你们……热情的帮助，谢谢。”
“不用谢。”
“再见！”麦林急匆匆地跟着凌步的后脚走出了树屋，最后回过头，对里面喊了一声。
“再见！祝你早日回到家乡。”屋内的小马们回应道。
当两马渐渐远去，图书馆即将消失在街角时，麦林最后回过头，看着在冬季却依然绿意盎然的图书馆，还有那几扇透着粉红色彩的窗户中活跃的身影，嘴角微微扬起了一丝微笑，不知道是被她们热情的帮助而感动，还是为谈话中的某些细节而感到兴奋或者幸运呢？不管怎么说，似乎在这里，在这时，前景看上去总是美好的，无论是对于自己，还是对于那些快乐的小马。
“现在，只需去等待。”麦林自言自语说，“就像你在冰海之战那时候一样。等待。”他扶正了自己的帽子，叹了一口气，转过身，迈开步子迅速跟上走在前面的凌步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