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世事洞明皆学问(2/2)
我点点头,转移话题问:“陈王呢?”
“哦,陈王为人深沉、寡言少语,他却值得陛下引起重视。陈王曾出使突厥,为高祖武帝迎娶突厥公主,却被突厥扣留,长达数年。就是在夷邦不为人知的经历造就了他深沉的性格,他驭人严苛却不寡恩,党羽固然为数不多,却多是愿为他效死之人,可以说赵王手里握有一支数量虽不庞大却很精锐的军队,能量不可小视。”
我点着头,心想陈王宇文纯也曾给我授课,却是四位帝师里面给我留下印象最少的一个,不显山不露水的,看来这正是他的可怕之处啊。
司马泳接着说:“再说越王,是个不好读书只爱征伐的武夫,就他本人而言,是不会有什么大作为。不过越王在军队里多有部众,都是他过命的兄弟,所以对越王只要善加利用,还是陛下不可多得的重要力量啊。”
越王宇文盛,一个除了谈杀人就是谈女人的莽汉,却原来还是可以为我所用的人。
“接下来就是代王了,代王文韬武略仅次于高祖武帝和齐王,是他们兄弟中不可多得的人才。只是代王他过于安分守己,是个不论主上是谁都要效忠到底的迂腐之人。故臣以为,代王到有可能会是陛下掌权亲政道路上的一个障碍啊。”
“先生是说代王会誓死效忠猜忌他的父皇?”
“是啊,代王一贯奉行长幼有序、忠孝两全,他自己不会篡逆那是可取的,但他也不会允许别人悖逆,在他看来,陛下急于亲政就是紊乱纲常,肯定是要出来维护太上皇的呀。”
“原来如此。”我真还没想到代王有可能成为主要障碍。
“最后就是滕王了,滕王虽能征惯战,其实性格仁弱,对敌无情,对内却无可无不可。他从小就对孔融四岁让梨的故事津津乐道,也一直恪守孝父悌兄的伦理。按理说这是好的,但滕王已经到了漠视是非、毫无原则的地步了,皇室里即便已经赤膊上阵,他也不会有个明确的态度。”
“那他这是不是韬晦之计啊?”
“臣以为不是,说句不恭的话,滕王他是缺心眼儿。他做为行军大总管,却始终不与属下将领们来往,不是做不来,而是想不到啊,朝野上下几乎没有一个是滕王的死党。”
“先生这么一说,朕获益良多啊,这样朕就知道该用什么样的态度和方式去对待五位叔祖王爷了。那先生认为狩猎行刺之事是否五王中人所为呢?”
“我们不妨先来看看哪个王爷可能有不臣之心,据臣看来,五王之中只有两人对皇位存有觊觎之心,就是赵王和陈王。赵王虽然大志,却还狠不下心来以射杀自己的掌上明珠为代价,应该可以判定非赵王所为。至于陈王,则就难说了。”
“也就是说先生怀疑陈王?可弩箭并没有在最佳的行刺时机射出,而是从我们背后射来,随从众多,几无成功的可能,有这样行刺的刺客吗?”
“千金公主跟臣说过当时的情形,我也同意她认为意在嫁祸的推断,但并不同意她认为非王爷所为的结论。”
“啊?陈王会嫁祸自己吗?”我大惑不解。
“行刺事假,嫁祸是真,板子却是五个人挨,他并不是只嫁祸自己啊。”司马泳微笑道。
我迷茫了:“那他有什么好处啊?何不干脆真的行刺,一举刺杀了朕与父皇?”
司马泳微微一笑:“陛下请想,陈王行刺成功,皇位就能到他手上吗?不能!上有他的兄长赵王,下有陛下的两个弟弟,怎么排也轮不到他的。天下不乱,他就没有机会。而他连同自己一起嫁祸,却可以让四个兄弟陪他遭殃,意在激化矛盾,一旦有个火星迸发,就会燃起内乱的烈焰,他有着牢不可破的党羽,趁势而起、浑水摸鱼,天下就可以为他所有了。”
我听得瞠目结舌,可怕,一个比一个可怕!定了定神才问:“那有没有可能是其他人所为,企图让父皇自毁藩篱,坐收渔翁之利呢?”
“陛下说的没错!尉迟迥、李穆、普六茹坚,个个都不是等闲之辈。尤其是随国公斯人,大智若愚、深藏不露,陛下必须留意。昔日齐王就看出他非久居人下之人,曾劝武帝杀了他。”
“这么说,随国公是个敢于狠心射杀自己的亲儿子来嫁祸诸王的咯?”
“正是!这样还能表明他的无辜。”司马泳坚定地说。
我看着他,佩服得五体投地,他看事看人何止入木三分啊,简直就是透射仪!这样的大才为我所用,这无异于让我肋生双翅啊!
待要继续探讨,宇文芳却叩门而入,提醒我们四更已过,必须返回行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