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四堂会审(2/2)
邢炳义听闻此言便如同五雷轰顶,方才还是得意的表情霎时间被冻僵在脸上,黑红的脸膛瞬间变得了死灰色。就在他发呆之际,单勇一伸手就扯开了他扎在头顶的发带,发髻立即随之散开,一颗黄色的蜡丸从头发中滚落下来。
邢炳义已从惊恐中回过神来,立即伸手去抢那枚蜡丸,单勇见状不由分说,一个饿虎扑食也去急抓滚落在地的蜡丸。
眼看单勇已抢得了先机,就要将那枚蜡丸抓到手,却不料邢炳义反应极快,一个肘击撞向单勇的胸腹。单勇全力在抢那枚蜡丸,根本没有防备,更没料想到邢炳义在这里还敢反抗,便被当胸击中,立即侧飞出去,重重地撞在柱子上。
只在电光火石之间,黄色的蜡丸已被邢炳义抢到手里,张嘴翻掌就要朝自己的口中塞去,大堂内护卫的亲兵拔刀挺矛却鞭长莫及,都已无力阻止他吞服那枚蜡丸了。
宇文衍等人在屏风后面什么都看不见,只听见前堂声音杂乱,还有一两下格斗时的劲风之声和一声闷哼传来,不知发生了何事,相互面面相觑。正疑惑间,又听到一声惨叫。宇文衍再也按捺不住了,从胡床上跳了下来,几步绕过了屏风去看,司马泳、燕骏、小末等人急忙跟上前去。
此刻的前堂遍地狼藉,单勇倒伏在柱子脚下还未起身,邢炳义则仰躺在大堂靠近门槛的地方满脸是血,斗笠扣在大堂中央的地面上,一颗黄色的小小蜡丸还在斗笠前面不远的地面上兀自不停地旋转着。堂内的亲兵有的持刀有的握枪或远或近地呆立当场,宇文亮和梁士彦已站起身来,一个看着那蜡丸,一个看着韦孝宽。只有韦孝宽面沉似水波澜不兴地端坐在首席,仿佛对眼前的一切视而不见。
宇文衍急忙问韦孝宽:“发生何事?”
三位大员这才看到小皇帝出来了,韦孝宽赶紧起身,和宇文亮、梁士彦一起躬身施礼,那些亲兵们也赶紧放下武器,俯身跪拜。
宇文衍摆了摆手示意免礼,又问道:“怎么了?”
韦孝宽笑了笑,似乎还在考虑措辞,梁士彦已经抢先答道:“回禀陛下,方才韦总管识破此人发髻中藏有古怪。偏将单勇便解开了那人的发髻,果然发现其中藏有这枚黄色蜡丸……”说着他用手一指地上刚刚停止旋转的小东西,司马泳上前将其小心拾起。
梁士彦接着说:“见行藏败露,那人便与单勇争抢蜡丸,单勇不防,遭到偷袭,那人抢得了蜡丸,便欲吞入腹中销毁证据。还好韦老将军眼明手快,手段凌厉,将放在公案上的斗笠掷出,打翻了那人,才得以保全这枚证据。”
宇文亮接口道:“老将军好身手啊,下官坐在旁边几乎没看到老将军有何动作,那斗笠就飞旋着激射而出了,击中疑犯的面门,厉害啊!厉害啊!”
宇文衍想象着当时的情景,不由对韦孝宽又增添了一分敬佩,年近古稀之人不仅能一眼识破斗笠不过是障眼之法,还能在间不容发的时刻大显神威一招制敌,这心智这身手,与花木兰花婆婆也不遑多让吧!
韦孝宽吩咐将单勇抬下去检查伤势,又命人将邢炳义绑缚了双手双脚,扶起来跪好。邢炳义吐出了一口和血的碎牙,有气无力地低头萎顿在那里,万念俱灰。
韦孝宽请宇文衍坐了首席,然后从司马泳手里接过那枚蜡丸,对邢炳义问道:“说说吧,这是何物?”
邢炳义垂头丧气地跪着并不答话,韦孝宽显然也没指望他给予回答,手指稍一用力就碾碎了蜡丸,蜡丸中间现出一个小小的纸团。韦孝宽将纸团拿到宇文衍面前的公案上慢慢展开,众人却发现那是一张空白的小纸条,两面均无一字一画。这是什么意思?将一张白纸条藏在蜡丸中企图私藏过境,意欲何为?众人相互交换着眼神,疑窦丛生。
宇文亮富态白净的脸上罕有地露出了怒气,建议道:“看来必须对疑犯动用大刑,他才肯招了。”
韦孝宽却未采纳这个建议,邢炳义是个练家子,脚踝被羽箭洞穿也不见他皱眉头,酷刑恐怕对这种人是得不到理想效果的,他思索着对策,暂未表态。
宇文衍却想起了二十一世纪那些谍战片,看着空白的纸条心想:这显然是用来传递信息的,只是这信息被某种方法隐匿了,还是得从纸条上找线索。他拿过纸条翻来覆去看了看,又举起来对光透视,忽然想起了什么,吩咐小末:“快,去点根蜡烛来!”
众人不明其意,都看着他,宇文衍也不解释。等小末取来一支点燃的蜡烛,宇文衍手执纸条两端,将纸条靠近蜡烛火焰上方烘烤。韦孝宽等人都十分好奇,睁大了眼睛观察着纸条。可烘烤了半晌,纸条毫无变化,并未出现大家期望看到的字迹或图画。
宇文衍懊丧地吹灭了蜡烛,皱眉苦思,总不至于是需要用紫外灯才能显影的高科技吧?其他人也不敢说什么,大堂里一阵静默。
忽然,宇文衍又站了起来,众人一惊,只听他又对小末吩咐道:“快,取一碗清水来!”
过不多时,一碗清水取来,宇文衍又将纸条小心翼翼地放进了碗中,浸泡到了清水中。众人都屏住了呼吸等待着,这回神奇的变化真的出现了,不一会儿纸条上便慢慢隐现出一些红色的痕迹,小末不由发出了轻呼,驼背的梁士彦更是“咦”了一声,将身体弓得更加靠近水碗,如同一只大虾。
在众人关注的目光下,纸条上的红色痕迹逐渐变得越来越深越来越清晰,最终竟然出现了一行红色的字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