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百里劫囚(2/2)
聂霜翎并不答他,只手掌一抖,将短枪收回手中,面若冰霜问道:“我问你,你是不是让张老头儿一月之内交出两千两白银,若是交不出来的话,便将他女儿捉来百般凌辱?”
“是又怎么样?这可怪不得我,我儿子瞧上了他家闺女那也是看得起他,他祖坟上也算冒了青烟了,可这老头儿不识好歹,我儿子以礼相待要给他女儿一个名分他却不干,反倒是处处于我儿子作对,他***,既然明媒正娶他不应,那我便让他女儿生不如死,在杭州这地界儿,谁得罪了我,那终究都没有好果子吃,整个杭州百姓心中都清楚得很。”杭州知府大言不惭道。
“纳妾也算明媒正娶?可真是滑天下之大稽,我再问你,这税赋明明是朝廷颁旨一年一交,你却给擅自篡改,一年三交,交不出便给抓去大牢,竖着进去,横着出来,是不是?”聂霜翎双枪紧攥,只要这知府道出一个是,或是不错二字,这一屋子的人便一个也休想活命。
“不错,但这些刁民若是不让他们交税,他们也是拿着那些钱粮都送去给了妓院、赌馆。即便不去送给妓院与赌馆,那也给奸邪之人偷摸了去,我让他们交税那也是为了杭州的安定昌盛,长此下去,妓院、赌场都关了门,窃贼也逐渐淡去,岂不是很好?”杭州知府笑道。
“一派胡言!你让那些百姓一年三交,他们连肚子都填不饱,不去偷人钱财又如何在这乱世江湖活下去?连饭都吃不饱了,那必定也是妻离子散,家破人亡,你不让他们惦记男人女人,却还不如要了他们的命,倒是你这狗官,拿着百姓的钱财终日饮酒享乐,却不顾百姓是死是活,做下如此丧尽天良之事,却还大言不惭的狡辩一番,我今日便是这征西将军的位子不做,也定要宰了你还杭州百姓一个公道!”聂霜翎话音一落,目透凶光,先是反手一划,两支短枪一先一后便抹过了知府儿子的脖颈。
知府目瞪口呆,这霎间,便是痛哭也是忘得一干二净。虽说他对自己儿子有些不满,但好歹也是亲手将他带大成人,终归血浓于水、父子情深,这刻见自己爱子竟眨眼工夫便给聂霜翎取了性命,顿然如同五雷轰顶一般,他先是神色麻木,过了许久,才如一盘散沙般瘫跪在地,抱起儿子的尸首失声痛哭。
“横行霸道,仗势欺人,几欲将人逼往绝路,该杀!”聂霜翎将双枪一抖,指地冷冷道。
知府小妾见到此番景象,不禁大声尖叫,聂霜翎睨她一眼,哼了一声,右手倏抬一掷,扑哧一声,短枪给知府小妾的喉咙刺穿,当即毙了性命,倒在一旁,血染床榻,她半个身子垂在床榻外,半个身子横卧在床榻之上,双眼突涨,红口大张,死相狰狞可怖,那杭州知府顿时吓得双腿打颤,连哭也不敢哭了。
“姑息养奸,助纣为虐,几欲献计害人性命,该杀!”聂霜翎从尸首上拔出短枪,往她衣襟上擦拭一番,适才还血淋淋的短枪,登时银光闪动,让人若看上一眼,不禁心惊胆寒,头皮发麻。聂霜翎这时枪头儿一转,便已抵在可杭州知府的喉咙上,面如冷霜道:“他们作恶多端,为祸乡里,该杀!”
“是,是,聂将军说得极是,极是”杭州知府这时见识了聂霜翎的厉害,心中恐惧难明,绝不敢再招惹,方才那一副高傲自大、盛气凌人的模样,早是消散无余,此刻连说话那也是小心翼翼。
“可你比他们还罪大恶极,便是将你碎尸万段,那也是太便宜了你!”聂霜翎抬手间杀了两人,不但并不解恨,这时看着这杭州知府跪地求饶的样子却更是大怒,想到他也会有今日的地步,手上便用力一分。杭州知府身子一紧,觉脖颈上有些大痛,哎呦几声,有哭丧着脸,求饶道:“聂将军可不要杀我,这一切都是那小贱人出的主意,我那儿子背着我做的,与我可没有半点干系,聂将军饶命啊,饶命。”
“饶你性命?那万万不可能,你乘早断了这念想,今日宰了你后,我便将你的人头悬在杭州城楼上示众,让这些狗官都瞧瞧,祸害乡里最后是甚么样的下场。”聂霜翎厉喝道:“你这狗官适才说我不懂带兵打仗?如今你已是死到临头,我就让你死个明白,免得你在阎王面前玷污了征西将军威名!”聂霜翎冷喝道:“西域地势复杂,世人皆知,黄河从中穿流而过,北临黄土荒原,西接昆仑山脉,东面与我中原河南隔河相望,南面与蛮荒之地接壤。一旦战事燃起,西域之兵当先在引小股兵士在黄河对岸砍断桥梁,隔河相阻,一旦黄河一线被我中原大军攻破,西域大军便兵分三路,将我军主力分割开来。西域之人素来善于骑射,其中一路可沿河北上,引我军进入黄土荒原,黄土荒原一马平川,无处藏身,我军一旦踏入,埋伏其中的西域军队便快马弯弓,奔袭我军中坚,杀我军个措手不及;另一路引兵南下,往蛮荒之地搬救兵增援,对我南路大军合围一处,前后夹攻;最后路可往东全身而退,诱我东路大军孤军深入,与南北两路军队彼此呼应不上,再凭借昆仑山脉天险之势,坚守不出。待到南北两股汇合一处时,引兵杀出,合兵一处,对我军形成包围之势。既然你说我不懂行军打仗,若你在这征西将军的位子上,如何引兵?”
“我我”杭州知府吱吱呜呜,虚汗直冒,聂霜翎怒道:“说!今日若说不出来,我将你拉出去当着百姓的面千刀万剐!”
“我说我说”杭州知府眼珠儿转动片刻,畏畏缩缩道:“西域奸人欲将我军分歼,我军便抱成一团,死攻一路,一路大胜,折返而回,追击下一路,直至杀进西域老巢”
“放屁!你这狗官!”聂霜翎大喝一声,抬起一脚便踢在杭州知府胸前,他登时身子退出半丈,一口鲜血喷出,撞在了身后的木梁上,咚的一声想,房上的尘土霎间倾落。聂霜翎沉吟半刻,冷笑一声道:“西域之人见中原军队过了黄河却抱成一团不动,当即三路精兵果断出击,往我军大军中冲杀,身后临着黄河,二十万大军若是撤退,也只能从桥上通行,二十万人从桥上挤过去?你这狗官,我呸!照你这样带兵打仗,那二十几万兵士的性命不两个月便全军覆没了。”
“那,聂将军有何高见?”杭州知府见聂霜翎这时并不杀他,渐渐心中的恐惧淡去许多,这时与聂霜翎说话却是不惊不急了。
“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圣上若传旨命我引兵进军西域,我便提前两个半月兵分三路启程,其中一路便由我亲率从洛阳往东北而去,绕过京城、由小路进入早金都城上京,再折而向西,从雪山攀爬而过,摸进黄土荒原,然后安营扎寨,按兵不动。第二路由我最得力的副将统领,由洛阳往南直插川蜀之地,仍是安营扎寨,按兵不动。第三路军马在黄河沿岸一面修筑吊桥,一面森严戒备。待战事燃起之时,我北路大军便当先触敌,暗中往黄土荒原敌军后方冲杀,围歼其中坚力量,随后往东行军,驻扎丝绸之路。南路大军屯兵成都,这时坚守不出,西域南路精锐若有异动,当即南堵北截,使得西域与蛮夷之兵分割一线。这时,我中路大军渡河而去,往昆仑山脉一线直追不舍,将西域东路精锐逼入昆仑山天险之中。北路大军驻扎在丝绸之路,一来,西域东路大军若是引军相搏,我北路大军便与中军汇合一处,全歼敌军,二来,丝绸之路是西域往各地的必经之路,东路大军驻扎于此,西域其余两路精锐必是粮草寸断,饥肠辘辘,绝难久撑。这时南路大军若引兵回援,那必定是长途奔袭,我北路与中路大军以逸待劳,南路大军弃了成都,引兵紧追,我三路围攻西域两路,他这两路精锐又给分割开来,已是腹背受敌,要想取胜那却是难于登天!”
“聂将军说得极是,极是!”杭州知府见聂霜翎手上有些松劲,突然间,身子如弹丸激射,直扑上房梁。聂霜翎心叫不好,适才这一刻大意便给了杭州知府钻了空子,心中大怒,身子一动,待要追击,却见杭州知府身形在房梁上一转,先是“嗤”的一声,一道金光将屋顶撞破,窜进夜空,“啪”一声响,墨夜如白,随即,杭州知府手中多了一柄钢刀,他奸笑一声,身子犹如电光石火之势一般,反冲而下,举刀便往聂霜翎的面上砍将过来。
他平日为祸乡里,杭州方圆百里之地,皆是民怨极重,不计其数的不平之士要取他性命,但每一次也都是好端端的大活人进来,隔日便成了一具冷冰冰的尸首挂在杭州城楼上示众。即便如此,但杭州知府仍是日夜提防,在他心中,这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道理,却是不敢忘记,正因如此,他便请人提早在房梁上安了机关,藏着孔明弹和一柄上好的钢刀。江南之地,大官小吏数之不尽因此,平日里又多受过他的恩惠,如此一来,他只要他觉自己性命堪忧,便瞅准时机,窜上房梁,将机关打开,孔明弹当即划破夜空,受他恩惠的这些官吏便以火光为号,领兵前来相救,他们心中都清楚,若是杭州知府被人掳去,招了出来,他们便全都难以活命,所以,他们将杭州知府的性命看得极重。
聂霜翎见杭州知府举刀砍来,面露冷笑,兀自好整以暇、不动如山,直到刀刃及身的前一瞬,才将身子一拧,避了开来。杭州知府不及变招,心中冰冷,便挥掌击出,聂霜翎岿然不动,双枪齐出,唰唰两声,杭州知府握刀的五个手指给齐齐削断,鲜血直冒,那钢刀刀身与刀柄也是断做两截,一先一后当啷啷掉在地上,他哀嚎一声,满眼恐惧。
“你这狗官,死到临头还敢与我耍花样?”聂霜翎面色冷峻,让人看得发凉,挺枪往杭州知府胸口直戳。
杭州知府知自己光明正大与她对垒,那必定不是她的对手,所以,适才心中谋算一番,想要置她死地,但此刻见行迹败露,给聂霜翎识破,不禁双眼一闭,心如死灰。忽而听得“当啷”一声脆响,他微微睁眼,见聂霜翎短枪一交,挡下一支飞镖,往后退了十余步,头颈一侧,另一只飞镖给她衔在口中。看到此处,杭州知府心头暗喜:“实在妙极,定是那几个老东西领兵前来救我了,来得倒真是时候,若是再晚半刻,我可就性命难保了。”一时之间,只想着逃命,也顾不及臂上大痛,乘着聂霜翎侧头以口接镖身子停顿之时,便踉踉跄跄往门外奔去。
聂霜翎适才大怒之下只一心要了这杭州知府的命,绝没料到有人使暗器伤她,害她险些丧命。此刻见杭州知府欲逃之夭夭,将口中飞镖一吐,无心寻思来者何人,提枪追出,追至门口,双足顿停,眼光一扫,那稀里哗啦的大雨之中,屋外的庭院里竟站满了朝廷之兵,其中一人朝聂霜翎冷笑道:“你这堂堂征西将军竟敢谋害朝廷的人,来人,将乱党给我拿下!”
聂霜翎心头暗想:“这狗官适才发出了孔明弹,才不过片刻功夫,便有人领兵来救,实在快得让人不可思议!不过,我可不管你来得是甚么官儿,便是当今皇上,只要有只言片语袒护这狗官,那我也是格杀勿论,绝不留情!”想到此处,本欲提枪冲杀,又见那一百余弓弩手已是蓄势待发,占了九分先机,况且,这大雨之中,一旦百箭齐发,更是分辨不清,心头便知今日决不可硬拼,只得先闪身退避回屋。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