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密（2/2）

小天语知道，肯定是自己在岛上种植的海麦吸引了这个小小的黄金鱼鱼群，这些海麦长势特别好，麦秆抛进海里经常能吸引很多奇奇怪怪的鱼类争食，要不是这个海域不适合海洋养殖，说不定自己的牧场也会经营的红红火火呢。而且这些海麦的种子做成麦饭后吃起来也很香甜，在泰岛上就没吃过这么有这么特别味道的麦饭，兴许是这个小岛的水土很特别吧，种出的海麦草抛进海里，味道竟然吸引来了以挑嘴闻名的黄金鱼。

不知道为什么，小天语觉得自己在第一眼看见那几条鱼时就好像和它们建立了某种心灵上的联系。他知道在这几条黄金鱼眼中，自己和其他的人类不一样。这真是种奇妙绝伦的感觉，其实自己小时候就有点和别人不一样，那些小兽啊，小鸟啊，小鱼啊什么的，都和自己特别亲，一点也不生疏，往往第一次靠近就会黏上来不走。这种和动物自来熟的本事让别的小朋友眼红不已，因此而惹出的小是非也不少，现在回想起来都觉得很有乐趣呢。

刚开始的两个月里，小鱼们还很警觉，小天语出现的时候它们就迅速的潜入深海；等小天语把切好的海麦杆抛入海水中再去躲好后，它们又慢慢的浮上来小心的享用美餐。如此两三个月后，小鱼们开始接受小天语的存在了，开始大大方方的在海面上享受他的服伺。再过了一个多月，它们中的几个调皮鬼已经开始敢于抢食小天语拿在手上的海麦了。而现在，一到了小天语喂食的固定时间，这群馋嘴的家伙那是赶都赶不走了。

这些黄金鱼被小天语一条条喂的膘肥体壮，每天吃饱了玩，玩饿了吃的小日子过的滋润无比。而且它们似乎和小天语结下了深厚的情谊，不像其它的鱼群那样随着洋流的变化而迁徙而去。就在半年前，已然定居在这里的黄金鱼鱼群进入了繁殖期，在这个小岛边，母鱼们产下了数量极多的黄金鱼宝宝，在小天语的服伺和帮助下，这些小鱼宝宝的成活率极高，达到了30%左右。现在，这群大大小小的黄金鱼大概已经达到了近两百条之众。有时候小天语看着这些小家伙在眼前游来游去的时候，脑海里会浮现出满屏金条飞舞的画面，这时他就会感叹，真是一笔巨大的财富啊！但是小天语心里却有种莫明而固执的守财奴情结，他可不舍得把这些朝夕相处的小家伙们拿去卖钱，他倒宁愿把那些产出小鱼后虚弱殆死的母鱼或者其它老弱濒死的鱼儿捞起来，在日出之前亲手用小刀细心的把她杀死，再慢慢的在日出的那一刻将鱼体雕琢成美丽的“琼凇”，最后默默的看着那洁白晶莹的艺术品在渐渐强烈起来的日光下融化成水渗入土中。黄金鱼们依恋这小天语，而小天语也喜欢着它们，这样奇特的死亡仪式其实是小天语为它们举行的最隆重的葬礼。在他心中，自己就是它们的神，它们就是自己的子民，它们不能死在冰凉的海水中被其它丑陋的鱼类争食尸体，它们的生死只能由自己来开始和结束！

这大概是常年孤独的海上生活造就的奇特的偏执心理吧。可是生活压力并不是自己的偏执能抵挡的，为了交纳给舅舅家的租金，也为了补偿舅舅私下接济的钱款，小天语还是痛苦的挑出了两条黄金鱼，在整整一夜的祈祷仪式后搭乘往来的航班海船回到泰岛把它们交给了舅舅。

他到现在都还清楚的记得当时水盆中那两对惊恐求助的眼神，这是他亲手喂养大的一对小伙伴啊！抢食的时候就数它们跳的最高，听自己长啸时鼓起的鳍伞也是它们俩撑的最圆，可是那天傍晚自己和小鱼们絮絮叨叨“商量”了那么久，为什么最后还是它们俩跳进了水盆，你们难道不知道这一跳就是生死永隔了吗？你们再不会像你们的母亲那样在美丽的朝霞中由我来送上天堂啊！

那一刻，小天语只觉心头苦痛，泪如泉涌……

舅舅不能理解他心里那么多纠结的念头，只是以为小孩子长久离家而积聚的悲苦，在细细安慰之后好好留他多住了几天。

那两条活蹦乱跳的野生黄金鱼几天后在泰岛上引起了一阵小小的轰动，已经多少年没有野生黄金鱼的身影了，这两条黄金鱼的出现可是让沉寂已久的美食界骚动异常啊。

那段时间舅舅家的每个人都是喜气洋洋的，毕竟，财富和名望是每个家族都不能放过的好东西。而且据说在后来在神山为这两条黄金鱼举行的美食品鉴会上，品尝过鱼肉后的教宗大人老怀大慰，还在私下打听是谁家捕获到的这么正宗的黄金鱼。

因为两条鱼而让自己微下的名声上达天听，舅舅的家族兴奋莫名，舅母几乎每天都要变着法子追问小天语那两条鱼是在哪里，是怎样诱捕到的……同样的话题很多认识不认识的人都来问过，就连平日温雅无比的舅舅也就这个话题和小天语聊过两次。小天语为此很烦躁，只是推说自己在牧场附近游泳时无意中抓到的，虽然可信度不高，但是联系起天语小时候表现出的特异之处，那些人也就勉强接受了。在问起牧场现在的养殖情况时，小天语只好撒谎说不久前遭遇了游鲨群的袭击，牧场养殖的银枪鱼损失殆尽了。这是小天语长这么大以来屈指可数的谎话之一，当时他紧张的满面通红，冷汗一背，但是因为牧场之前经营不善的历史，大家也就以为是小孩子的羞窘而已，不疑有他。但是细心多疑的舅母还是私下派出了心腹乘快船前往天语的牧场察看，那些黄金鱼们谨慎无比的天性可是没有丝毫消减的，快艇远在数里之外时它们就迅速的的潜入深海之中了。那察看之人登上貌似荒凉的小岛后细细察看了一番，无果，在等待了半天后终于返航报于女主人。

几天后，“海波家的幸运小子”小天语辞别朋友和老师后，带着舅舅家送的满满几大袋礼物登上了回到牧场的航班海船。临走时舅舅家的财务经理再也没有象以前那样臭着一张脸追问他牧场年租的问题，而是笑眯眯的暗示小天语，如果每年都有那么一两次这样的好运气，那么自己可以代表家族再也不会要求交纳牧场年租了，而且会每年送上比这次还要丰盛的礼物……

常年独自生活在海岛上的少年，哪里会听懂这看似平常的谈话中的圈套，只是为了早点离开而爽快的满口答应下来。而这种满不在乎的态度可不是“巧遇而捕获黄金鱼”所能解释的,在有心人眼里，这个幸运的少年身上也许还隐藏着价值连城的秘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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