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狗蛋（2/2）

一个窝头下肚，狗蛋跑到田边，田边有一条水沟，喝了几口冰冷刺骨的沟水，狗蛋仰天呼了口气，顿时精神大振，伸展了下四肢，拿起一旁的大木桶，装满了就快溢出来的两桶沟水，一手一只提了起来，小心冀冀地往田中间走去。

这一大片血红果晚上还要浇一遍水，而且正好要这个时间才能起到最好的效果，这可是狗蛋多年来摸索出的一条经验。每棵血红果不多不少需要半桶水，差错不得，这一遍过去起码就得几个小时了。

狗蛋想快点，因为明天一早封得福还要找他训话，好象是又有什么新的事做了，所以狗蛋现在全身是劲，他不觉得做很多的事很辛苦，他觉得这些本来就应该是他做的。封得福给他饭吃，给他房住，让他活着，他觉得自已是天底下最幸运的一个人了，所以他知恩图报，十一岁开始就把这片血红果给包了，而在那之前，封得福请了三个高大的长工，做的却没比狗蛋好。

封得福正舒服地靠在太师椅上，椅背上铺着的蓝兔毛，软绵绵的让他感到很舒服。又到了一年的血红果收获季节，封得福心里算了算，今年的这些血红果如果提炼成果精，至少也是五瓶以上，看着对面壁柜中摆着整整齐齐的一排手指般粗大的小玉瓶，封得福那对小龟眼咪的更小了。五瓶血红果果精，加上那只极具异赋的咒狼，今年老杨一定是满意了，如果老杨一满意，把自已的女儿给推荐上去，那封家又要重现辉煌了，也就再也不用呆在这种下等的地方了。

想到这，封得福心里都笑了起来。这个村子里能种活血红果的土地已经再也找不到了，这谁都知道，可封得福不想知道，他只知道他有个狗蛋，一个可以让他生让他死的下等人奴。

“这狗蛋最近身体结实了不少，是不是扫地的老家伙每天给他的窝头太多了？这可得好好查一下，东边山腰上的那块地方看来挺大的，狗蛋吃好不做事，得赶紧让他找活去……”想着想着，封得福的嘴角不知不觉地就淌下了一缕缕细长的银丝，靠在椅子上睡了过去。

屋里头正烧着木炭炉，温暖的就象满屋子里都装满了阳光。

凌晨，田头小路。

“狗蛋，狗蛋…”是一个小女孩的声音，声音刻意压的很低沉，一双冻得微红的小手不时地凑近嘴边，被嘴里呼出的热气温暖地包裹着。

小女孩叫丁铃，也是这村里头的，她爹叫丁种田，人如其名，种田也是一把好手，丁种田种了半辈子的血红果，到四十多岁时才有了丁铃；而丁铃这名字还是丁种田跑了十几里的路，特地去镇里求一个老典师取的，他是不想自已的女儿和自已一样，名如土，命也如土。

丁铃很怕二愣，她时不时就会想起第一次经过这里时，被二愣追的情形，如果不是狗蛋拼命挡住，丁铃现在恐怕就不会站在这里了，她至今还记的二愣嘴里咬着狗蛋的一条胳膊，满眼凶光，四脚狂蹬着要向她扑来的样子，所以她现在只敢小声地叫着，生怕二愣听到又发狂。

狗蛋听到了丁铃的叫声，虽然他睡的还不够，但就算丁铃不叫，他也能感觉的到丁铃来了，这一点，狗蛋自觉比二愣灵敏多了。

看了看缩成一团还趴在地上睡的口沫横流的二愣一眼，狗蛋悄悄地从地上爬了起来，紧了紧破衣领，走出了毛草屋，这小村里的清晨，冷霜刺骨三分。

“狗蛋，给。”

丁铃的手上是半个窝头，窝头是粗粮和着菜叶做的，味道比狗蛋每天吃的那废粮壳掺树叶做的糟糠窝头不知好了几倍，而且这窝头还是丁铃亲手做的，丁铃不用下田，她每天就做做饭，缝缝那些已经缝了好几层的破衣服，上山采些野菜叶什么的。

“你又拿来了，你自已不吃会饿坏的。”

狗蛋黑瞳如墨，心疼地看着丁铃，接过窝头放在嘴里，一小块一小块地嚼着，心里甜丝丝的。

“我吃过了，我才怕你饿坏了呢，你一个人看着这么大的一片田地，却连口饭也吃不饱，那个封得福也太过份了，就算是……”

狗蛋脸色一变，忙止住道：“丁铃，千万别这么说，我在这里很好，我很感激你们，但我更感激封爷，没有封爷，就没有活着的狗蛋，我真的已经很满足了。”狗蛋说的是心里话，自从到了这里以后，他一直就是这么想的。

“你就是傻，你……”丁铃撅着好看的小嘴，还想再说什么，一眼却瞧见远远走过来的封得福，赶紧住口，转身走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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