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回 写字（１）（2/2）

程景洵眸子里滑过赞赏之色，点头笑道：“小小年纪，你倒是有心了。”

研好磨，用玉石将宣纸压平整，苏禾颇为生疏地执起毛笔，在砚台上蘸了蘸，手却悬在半空中，迟迟不肯落笔。

想当初入府的时候过张二娘那一关的时候，苏禾还没穿越呢。所以曾经那个会写毛笔字儿的苏禾早已不是如今这个了。后来张二娘发觉了个中古怪，可那名单早已递了上去，哪里还能改。

程景洵看出了苏禾的忐忑，却颇为悠闲地在一旁的椅子里坐下，笑道：“写啊。”

“欸，好……”苏禾应了一声，落笔写字。

写惯了硬笔字的人，拿毛笔的时候总是忍不住手抖。苏禾自然也不是个例外。况且那种方方正正的小楷就更加难写了。原本硬笔书法相当不错的苏禾，手拿毛笔，就几乎成了个文盲，写出来的竟如猫爪子挠的一般张牙舞爪。

程景洵凑了过来，俯身端详纸上的字，不由噗嗤一声笑出来：“唷，我说，你这丫头平日里嬉皮笑脸的，怎么这个时候终于被难住了？瞧你这行字儿，怎么越写越大，你这最下头一个字儿都抵最上头的两个肥了！瞧你这月季的‘季’，这一捺都给抻哪儿去了！”

苏禾暗骂一声，早知会穿越，就该早早儿地做足了准备，从琴棋书画开始各个击破，也不会落到今日这般没有丝毫艺术细胞可言了。想想那些穿越文中的万能女主，怎么这些玩意儿不学就会呢？还有美名曰继承了原主的记忆、拥有原主的技能的，嘿，苏禾就纳闷儿了，撂自个儿头上怎么就没那些好事儿呢？

苏禾讪讪道：“不瞒大爷，苏禾自幼使的就是羽毛笔，这软笔书法还当真是不上手……”

程景洵站起身，认真道：“我看你这字儿啊，还不如佑礼那小孽障呢。看来这写字儿，你还真得从头来。你望望咱们程家，除了你家主子，有谁天天介儿地使唤那硬邦邦的羽毛笔的？你俩还当真是一对儿主仆。”

苏禾的手依旧悬在空中，写也不是，放回去也不是，只得央求道：“小老夫人也不要我写毛笔字儿的，我就是一个丫头，干干活儿就成了。虽然不会使毛笔，但我认得字儿啊！您看…我，我可不可以不学毛笔字儿啊？”

程景洵佯怒地虎了脸：“话不能这么说，你是个聪明的孩子，我算是看出来了。学写字儿嘛，也不费你什么神儿，怎么就不学呢？真是个懒丫头。”

苏禾心里那叫一个郁闷啊，老娘我从幼儿园开始写了二十几年的字儿了，铅笔粉笔钢笔圆珠笔蜡笔一应俱全，后来成了ＣＥＯ文件签名那叫一个洋洋洒洒，今儿居然被一美大叔说成不会写字儿的懒丫头，真是有苦说不出啊，都快内伤了！

咬咬牙，苏禾稚嫩的脸上绽放出一个苦笑：“成！我这就去学！”

“这就对了，”程景洵总算是如愿以偿，“不过你今儿这单子总得先给写完吧？”

“哦哦，差点儿给忘了……”苏禾提笔，心里不断咒骂，今儿遭了什么霉运了，不就是一些花花草草么，您老不会自个儿写？

手正发抖呢，忽而，一只温暖的大手裹起了苏禾有些僵硬的手，刚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儿，那只手的力道便牵引着苏禾手中握着的毛笔，在米白色的宣纸上留下精细而娴熟的墨迹，仿佛前世隽永的岁月，在苏禾的面前缓缓流淌。

温雅的声音自身后传来，苏禾只听程景洵道：“我认为初学者习颜勤礼碑为宜，颜体方正饱满，舒缓大气，你大可先掌握颜体，再临摹其他名家，譬如欧阳询、柳公权者。”程景洵的手腕轻绕，声音配合着笔端的一笔一划，“起，提，转折，方圆，藏锋，露锋，收。”

漂亮的字跃然纸上，令人惊艳，苏禾一时间倒是有些沾沾自喜道：“这，这是我写的？”

程景洵颔首笑道：“业精于勤荒于嬉，只要假以时日，你大可写得比这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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