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章 天相（1/2）

林皮别了众人，尾随巫卓来到他的住处。巫卓所居之处，在村子的北方，离村子尚有一段距离，位于半山腰之中。

进得屋中，巫卓掌上灯火，席地而坐。林皮见屋子不大，却摆满了祭祀占卜，求签问卦之物。尤其是墙边，一张小桌子般大小的龟甲，甚是引人注目。林皮大感兴趣，知道这龟甲可是个高级东西。要知古代宫廷求凶问吉，虽也用蓍草竹签，贝壳钱币等诸般工具，但占卜完之后，定要用龟甲进行验证，结果也必以龟甲为准，可说是占卜的终极器具。世家贵族，也都各有龟甲世代流传。也可说是一种身份的象征。这龟甲大如桌面，怕只有王侯之家才能配有。而这龟甲表面光滑平整，显是经过无数次的抚摸，更是要经过无数代的传承才能如此。

巫卓看在眼里，道：“这龟甲你幼时把玩了不知多少次，你若说你还是本人，我却说什么也不信。”

林皮坐下来，笑道：“我若不是他，难道真是神灵附体？”

巫卓道：“我一生求神问鬼，无一灵通。”

林皮道：“既然如此，为何又要怀疑我？”

巫卓道：“我虽未亲见，神鬼之说却未必不足信。人生短暂，白云苍狗，又怎能事事见过才信。”

林皮见他神情凝重，虽面目丑陋，但说话直爽，一进来他便直承一辈子求神问鬼都没成功过，身处其职，真是坦白之极，与自己倒是颇像，不由心生亲近之感。问道：“你和村长今夜便只是为了验证此事吗？”

巫卓摇头道：“当然不是。”看了一眼林皮，忽然笑道：“好吧，我便说与你知！”说完，仰面沉思，似是在考虑如何说起。

半晌，巫卓道：“先祖们当初避世来到这桃花源，历经百世，皆相安无事。可是，自晋时陶渊明误入桃花源，便不时有那年轻气盛的对外面心生向往。百般寻隙，藉以离开桃源。先祖们虽严加制止，不惜制定严厉的刑罚惩治欲要出走之人，但心念既生，又怎么制止得住。二百余年前，终有人悄悄地离开桃源。

不料，出走之事一经传说，顿时波及整个桃源。此后，桃源村一分为二，在东面的自称东桃源。现在这里，便是西桃源。初时，两村只是理念不同，可是其后，却发展为纷争。以至互相倾辙，不断发生武斗事件，终至两村互为仇敌，爆发了数次大规模的械斗。

至商鼎出任东桃源村长，此人颇具野心，武功卓绝，姬拂颐又年老体衰，西桃源渐渐式微。幸好这些年蒙氏五虎逐渐冒起，西桃源在蒙亨的带领下，才稍稍挽回些颓势。五年之前，适逢瘟疫席卷整个桃源，蒙困用计逼商鼎与蒙亨决斗，一战之下，蒙亨险胜商鼎，迫他定下十年之盟，约定十年之内，只要是两村之人，各安其事，皆不得越过边界。”

林皮听他说起桃源的历史，直似认定了自己并非蒙童。他自是大感兴趣，心想你既说了，我且听着。听到后来，想起白天的事，颇觉不好意思道：“莫非我今天就越过了界？”

巫卓道：“今日你这蒙家五虎中人带头闯过界，蒙困蒙击看样子已被东桃源的人擒住，此事原不易解决，闹不好便会挑起争端，使盟约作废。所幸你将功折罪，擒了商玉铉。那商鼎对这小女爱若性命。此事看来还有的商量。商鼎已遣人来，约定明日清晨交换人质。所要商议的也正是此事。”

林皮喟然叹道：“想不到这人人羡慕的世外桃源也免不了世俗！只是我还有一些疑问。东村的人既然羡慕外面的花花世界，想要离开桃源，尽可以离开，现在又没有人管他们，我想这四周的悬崖峭壁再高再陡，若一心穿过，恐怕也不难。为什么还留在这里？”

巫卓咀嚼道：“花花世界！你这词用的着实传神。想来他们便是不甘心终老于此，向往外面的荣华富贵，花花世界。其实却不知外面的世道凶险艰难百倍！”

林皮忽然想起一句话，叹道：“围在城里的人想出去，在城外的人想进来。自古都是人心不足蛇吞象！”

巫卓细细品味他的话，只觉得回味无穷。沉吟良久，才道：“不是他们不想出去，而是根本不知道如何出去！”

林皮奇道：“这是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