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荆门张远忆旧事 吴府曹朴失官德(3)(2/2)
姜氏从小家境贫寒还是姑娘时便会驾驭马车,此次稍加习练便己纯熟。她一边赶车一边倾听女儿的动静,"玲儿,玲儿!怎么样了"?听到女儿的呻吟她心急听不到女儿的声音她心焦。玲儿知道娘的心思可是痛得己经说不出话来只好呻吟一声算是回答。
总的说还算顺利,就在敌人即将追上相距不过三五十步时车己到了古松之下。姜氏跳下车见张远己把住路口正在撕杀,便来照顾女儿。
这段路一面依山另一面几乎全是沟壑和突兀的怪石。山虽不高但上部突出正好遮护住他们,那些沟壑极是难行需一步步攀爬环绕才能过来,所以张远只要守住最窄的咽喉之处,敌人一时半会儿还攻不过来。
潘福料定张远不敢远走,见他守住咽喉紧要之处攻不过去,便命二十几名家丁带上弓箭和引火之物从沟壑乱石处潜绕过去。张远最担心他们分头进攻,可又不敢离开这条路眼睁睁看着无计可施。他算了算这些家丁若是绕到能进攻之处怎么也需一柱香的时间,所以他必须在这段时间里将这里的事摆平,可是这三位高手只是一味和他缠斗并不急于进攻。
"潘福,你想让我首尾不能相顾,这招可够高明的,真不愧是潘府的大总管"。张远边战边说道,"大丈夫立于天地间什么事都可做,就是不能低头。今天我势孤力单分身乏术保护不了自己的妻小无话可讲,但是你的命我取定了"。说着大枪舞动如飞内力之下幻出道道光影,招术随之又变逼得对方连连后退。
张远乘机调整方位,突然他大枪出手直向面前之敌穿去。这一招做得太过明显,对方已经看出他的意图很轻松地躲开了,大枪走空带着风声飞了过去。躲过的那位正待笑他招术不精忽听后面惊叫连声,回头一看潘福依树瘫倒,那枝大枪已将他的胡帽钉在树上枪杆兀自颠动不止。张远暗暗摇头连说可惜。
那位回头观看者忽觉背后有异,还未醒悟过来只觉后心如遭雷击,被震得飞了起来直向潘福落去。场上情况突变另两位稍有迟滞,张远如飞而到一掌劈倒了一个。另一个大惊之下将一把毒针向张远打来,张远掌力骤发二十余枚二寸长的毒针全被震飞同时左手食指轻弹,一缕指风直抵他前胸的巨阙**。
转眼间三名劲敌败下阵去。潘福此时缓过神来气急败坏地叫道:"上啊,你们全上,赶快杀死他!回去重重有赏"!
这些人中肖直肖庄主最是奸滑,他带来的两位虽已受伤他仍不急于出手,还要再看看张远的武功家数及功力深浅,见张远功力果然不凡暗自心惊。
发毒针的那位觉得前胸如被针刺了一下,立时气息窒滞,全身血脉好似凝结
般地难过。接着是无以名状的痛楚从内心开始并迅速向全身漫延,他发出一声嚎叫倒在地上翻滚起来。"我这截脉指比你的毒针如何"?张远说道。众人听了无不骇然。
潘福带来的高手只剩铁掌双雄和肖庄主三人了,张远急于速战见肖庄主无意出手便向骆仲举道:"前辈,在下时间紧迫你我的三掌之约不如就此了结。请"!张远拱手相候。骆仲举眼高于顶,年轻的后生晚辈还没有他瞧得上的。今见张远武学气度皆属上乘很是欣赏,只因应下了潘府的这档子事无法反悔,早晚都要出手,他甚至为张远惋惜,这么好的后起之秀要毁在自己手下。
见张远叫阵只好上前。二人相隔一丈站定后,同时发掌向对方攻去。第一掌双方都很谨慎,骆仲举用了六成内力张远用了五成内力,一掌对过后骆仲举身体微晃张远却退了一步,表面上看骆仲举略占些便宜。
"再来"!张远已探知他内功深浅,骆仲举却以为张远的内功逊他不止一筹。当下他将内力提至八成心说:我骆家世代以铁掌称著于江湖,多少成了名的好汉都毁在我的这双铁掌之下。你能接下我骆家六成内力的掌力足以扬名江湖,再要此拼可就有些不知进退了。
骆仲举怒意渐起遂把内力提至八成,张远只想速战决见他拉好架式便随手一掌拍出。见他如此随意骆仲举认为是不恭之举,怒气上升双掌迅速推出。两人之间气旋突起随着一声巨响,张远稳如泰山而骆仲举则连退三步才勉强稳住身形。
他又惊又怒跨前一步叫道:"还有一掌"!将内力提到极至为保骆家铁掌的名头他要孤注一掷以死相拼。
张远行若无事从容应对,见对方盛怒之下将掌风拚命攻来知是决死一博,也将内力提到极至却以九成相对。此时他们相隔两丈远近,两道劲风嘶哮着卷起残枝碎屑似是两条狂暴的蛟龙相对而至。
又是一声巨响两条蛟龙消失了,碎屑残枝迸溅得不知去向。张远傲然挺立气定神闲,骆仲举面色苍白勉强站立。他忽觉心头烦恶气血翻涌便勉力下压又见眼前金星乱窜刚要说不好,一股热流冲喉而起只听"扑"的一声鲜血喷了出来。
铁掌双雄的老二见状大怒,他不顾一切地冲上前来,将内力提到极至,想乘张远内力大耗之机,一举拿下以挽回面子。此举正合张远之意,他略加调息挥掌全力相迎。
张远掌风欲发忽觉身后有破空之声袭来,他大吃一惊没想到在江湖上颇有身份的肖庄主竟然挥剑偷袭,此刻若是回防还来得及但是迎面的掌风必不能躲过,同时又听岳母的怒叱之声传来,急怒之中他陷于两难之地。
就在这时他头脑中灵光闪烁,恩师慕容雪于奔马群中过鞍穿腹搜擒良骥的矫健身姿出现在眼前,他羡慕之极曾向师父求教。这本是功高之人的一种能为并非什么定型的招术身法,他这一讲慕容雪似乎受到了启示便命他对此潜心参研。张远整天混于马群之中终于悟出了其中的奥妙,慕容雪看后大加赞赏稍加完善后纳为本门的正宗身法并命名为"引缰寻骥"。
他身陷绝境若是腾空跃起两腿必被废掉,左右皆被对面的掌风拢罩无法躲闪,在任何人看来李荃被这两大高手夹击偷袭万无生理。
就在这电光石火的瞬间,张远右腿一支身向左斜接着左脚后蹬如离弦之箭向左前方射出,同时右掌将发出的掌风收回引着对方的掌风向右后掠去。
肖庄主集毕生的功力凝于剑锋,纵跃而起身剑合一如闪电般地向张远的后腰刺去,眼看剑己及身心中大喜。忽然眼前人影消失一道巨大的掌风斜冲而来,他人悬空平飞且偷袭的招术己老无法躲闪。惊异之下只听一声嘶哮掠过,持剑右臂的衣袖己碎裂成缕,右肩右胸被震得失去感觉。
张远虽躲过迎面一击,擦身而过的掌风拂得脸颊生疼皮帽也被震飞,又觉腰间发凉才知皮袍己被豁开估计腰侧已经受伤。这些他无暇顾及抢到铁掌老二的身侧,反臂抽出正中其后心。老二背遭重创站立不住向前栽去,一口鲜血正喷到肖庄主的脸上。
千钧一发之际张远突出奇招,虽是险中求胜却也是死里逃生,他毫不停留只三个起落便己跃在马车的上空。见许多的火箭掠着道道黑烟从路边的沟里飞出,马车的棚子己然起火,岳母左肩中了一箭正一边拨打雕翎一边扑火,车旁倒着两个家丁,另有几个家丁己从沟里爬了上来正准备进攻。
张远怒不可遏双手挥动四记劈空掌拍出,那些家丁全都滚落沟中。这时有几枝箭向他射来,张远出手既快且准接得两枝用甩手箭的手法抛还,两个家丁贯胸而死。做完这一切他方落地,他替换下岳母正要扑火忽听玲儿一声惊叫,扭头一看有个装束不同的家丁已潜到车尾正用刀向车内刺去。
姜氏正挡在他的前面再想救援己是不及,等他扑到时却人己仰倒在地前额上钉着一只钢箭,正是他给玲儿打造的暗器。见玲儿无恙他放下心来,姜氏己经打死了两个家丁此时正激奋豪壮叫道:"车里的事我管,你只管杀敌,绝不可留情"!
张远从心里敬佩岳母,立即尊命很快将车棚的火扑灭同时又接下几枝箭。他见家丁们只是远远放箭那些高手全部被伤不敢再犯,便放下心来手持利箭不时回敬过去,很快己有半数家丁伤于他的甩手箭下。
这时一声婴儿的啼哭之声从车里传来,这哭声是那样的响亮悦耳,张远心中激动一时间苦辣酸甜涌上心头。他发出一声长啸眼泪随之流下。刹时间风也停了零星的雪花也住了,啼哭之声显得更加清晰传彻四面八方。
那些家丁们侧耳倾听不再放箭,最受震动的要数铁掌双雄,今天这事该来吗?他二人面面相觑嘿然无语站起身来步履蹒跚地朝这里走来。肖庄主等人也跟在后面。见他们都过来姜氏举着襁褓中的婴儿大声叫道:"来吧都来看吧!老张家又多了个女儿我老婆子又多了个孙女!你们这些挨千刀的越追杀老张家的人就越多!哈姓潘的,你们罔费心机啦"!说完她放下外孙女抓住肩头的箭一咬牙拔了下来,她一声不吭随手扔到他们脚下。姜氏虽是一个普通农妇行事颇有主见大异于常人,面对生死凶险从容应对全无惧色自有慑人之威,众人见了无不佩服。
"潘福还想打吗?我看算了吧,何苦再多搭几条性命。现在我取你性命易如反掌,又恐说我怕你们的阴谋诡计。诸位,十年前潘家在青州强抢民女被我父阻拦,他们怀恨在心勾结官府将我父害死。为斩草除根他们追杀我十年,至今我仍不能安个家而亡命奔逃。本来应该是我向他们寻仇才对,时过境迁,冤冤相报何时了因此我早放弃了报仇的打算。既然你们不放过我,潘福你转告你的主人潘玮,到时候我会找他做个了断"。张远义正词严,直至此时方将真情说出更显其胸襟开阔气度不凡。
见潘福理屈词穷众人无话可讲,他伸出右手向地虚抚,默运神功使出隔空摄物之法,姜氏扔下的那枝血淋淋的利箭忽然缓缓升起直达掌心。突,转身抛出随着短促尖锐的破空之声,那枝利箭将粗愈手臂的松干穿透嵌在了里面。众人不由得发出一阵惊呼,他又从怀里取出一页纸道:"这是治疗截脉指的方子,用毒针偷施暗算真该让他武功废掉"。他丢在地上见无人敢来取笑了笑拾块小石压上。
截脉指?这种功法未听说过,肖庄主和骆仲举对望一眼均茫然摇头。从他这番话中得知,若不及时施救不但痛苦之极还会武功尽失,难怪那位弟兄如此哀嚎挣扎。又见他年纪轻轻大战之后功力似是未损,不禁骇然。
姜氏巳将车马收拾好向潘福冷冷说道:"打够啦,不打啦?回去告诉潘玮那个老贼,让他好好活着,别等我们找上门时他却己入了土。我们本不想报什么仇,这都是老贼逼的,到时候你潘福也有的受"!
大战虽止她余威尚存,随着几声清脆的鞭响姜氏驭车张远断后,在众目睽睽之下扬长而去,很快消失在苍莽的山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