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0-林间追逐-相逢（1/2）

森林河谷支流边的树上，凉从睡梦中醒来。

林间清晨夹带着露珠的风还带着些许夜晚的寒意，扑打在脸上，让凉的睡意瞬间就消散了大半。松开了用于固定身体的皮绳后，凉警惕地环视起了周围。

距离头顶不过几米的树冠还是深沉的绿，还把没有散去的夜色留在里面，但这深绿越向河边延伸就变得越加透亮、纯粹。风一吹，一层层树叶如浪潮般沙沙翻涌，像是一片倒悬于树顶的草原。四下看去，凉没有察觉其他生物的存在。

向下看去，林地间还弥漫着一层薄薄的夜雾。在确认树下没有大型动物之后，凉顺着树干上的藤蔓向下爬去，不过几秒，身影就从几层楼高的树干上悄无声息地落地，向着河边走去。

清晨的太阳还被西省沿岛的延绵山脉拦在外面，给山脉的边缘勾勒出一圈清冷的烫金。凉蹲坐在河边的沙地上，清凉的河水扑打在脸上，使他更加地清醒。被水浸润的模糊视野中突然闪过一道红，那红色闪着金属的光泽，极不自然。

猛地伸手抚去半边脸上的河水，定睛向对岸看去，只见对岸林地的树荫下，一颗颗半人高的蘑菇林立在灰白的晨雾之中。就算间隔着将近百米的支流，凉依然能清晰地感受到对方体型的巨大。仔细看去，蘑菇盖上那刺眼的红向后延伸而去，似乎与蘑菇身后盘踞林间的阴影连成一片，蔓延到了凉视线不可及的森林深处。

凉相信自己的记忆力，昨天见到的蘑菇体型明显没有这么大，颜色也没有这么鲜艳。思索间，凉也隐隐觉得那蘑菇身后的阴影似乎在缓慢蠕动。那不会是错觉。

他感觉大脑像是被泼了一盆冷水，冰冷的感觉瞬间席卷全身。凉目不转睛地盯着刚刚有异动的对岸，迅速掏出腰间的水袋将其装满。

凉缓缓起身，缓步向后退去，挂着水珠的脸上毫无表情。态势像极了特瓦港平民区晨起倒走的大龄居民。那隐藏于巨大蘑菇后的危险似乎对凉有所察觉，或是静止，或是融入到了森林的阴影之中。

河边一片安静，凉踩在河岸石滩上的咔沙声格外的刺耳。虽然对岸的异样仅仅维持了一瞬，但他确实感觉到了危险的存在。隐约

中，他感觉对岸静止的黑暗中似乎浮现出了无数个漆黑的眼球，正在死死地盯着自己。

“我现在跟对方隔着这么宽的河岸……如果对方冲过来，自己一定看得见。”

思考中，凉打消了主动进攻的念头，毕竟他不是无限箭制，一路消耗下来，身上的箭矢所剩不多，还是应该尽量避免战斗。而且万一对方又是那个巫师级别的人物，还是趁现在拉开距离比较好……

“就这样维持对视，然后.进入森林后转身就跑，说不定还有机会。嗯，就这样做。”

思绪转动间，凉已经有了决断。

…………

岩土小屋内，马尔睁开眼睛的时候莉亚已经不见。他抬头看向挂在身后的安迪，他还是双眼紧闭，丝毫没有醒来的样子。马尔皱了皱眉头，拿出了行囊里的水壶，想要上前喂水，却突然想起了莉亚说过如果被安迪打扰就可能再也醒不来了……

犹豫半晌后，马尔还是没有靠近，转身走向了屋外。

他昨天已经检查过，安迪除了体内的以太流动十分缓慢之外一切正常，就是很普通的睡着了而已……但如果一直不醒来，饥饿和脱水可能会抢在梦境之前把安迪杀死。以太术式能够提供伤口治疗，但并不能提供营养。自己完全不懂梦境方面术式的破译或者干预，现在只能束手无策……

“醒了？”莉亚的声音从屋外传来。

马尔向屋外望去，发现对方正坐在不远处的树下组装敲打着一副铁质的手甲，像是之前那副手套的缩小版。

“呃……早。”马尔挠了挠头，“你从幻境醒来之后，有觉得很饿或者是口干舌燥吗？”

莉亚手上动作一顿，有节奏的乒乓声也跟着一停：“有那么一点吧，我不知道自己睡过去了多久，但是昨天醒来的时候并没有强烈的饥饿感。”她清楚对方询问的原因，所以没有隐瞒。

马尔微微点头，脑内思绪转动。

嗯，自己失控的那段时间记忆比较模糊……就暂时算为2天好了，接下来的休息、仪式、还有赶路加起来大概是4天左右，保守算下来也快一周了。如果莉亚长时间处于沉睡状态，还能够顺利醒来，那就说明那个术式、或者是这片森林，以一种难以察觉的方式维系着做梦人的生命……

只是莉亚说昨天已经把妖灵击败了……不知道这会不会有所影响……

“好了，别担心了。”莉亚的声音将马尔从发散的思绪带回现实，“我大概修好了，我们再去那个‘探险者石碑’看看？”她的声音中带着些许迫不及待。

不等马尔开口，莉亚已经站起并转身向榕树中的石碑的走去，边走边说道：“放心吧，一个帝国的机工士都从梦境中醒过来了，他一个跟你混，呃我是说，天天呆在一起的剑士还能醒不过来吗？”

莉亚也不确定自己猜测是不是真的，但她直觉认为跟以太使一起探险的剑士多少也会受到对方的影响或者受到某种力量的加持，对术式的抵抗力应该也会比较强。至于为什么她先醒……大概就是因为天生聪慧。

经过之前的相处，马尔并不觉得莉亚这是在刻意挖苦。同时，她刚刚提供的信息也足以使他悬着的心暂时放下。看到对方转身，马尔旋即跟上，目光转向了远处渐渐进入视野中的探险者石碑。

虽然太阳还未升起，但没有了茂密树叶的遮蔽，站在小土坡上的黑色榕树暴露在碧蓝的天空下，身上病态的黑紫似乎都透露出一层清澈的颜色，从黑紫幽暗的林地背景中独立出来。

正对着马尔和莉亚的方向，黑紫色榕树的树干裂开一个大洞，显露出了树干中石碑的一角。石碑露出的部分雪白，似乎与包裹它的黑紫色榕树没有丝毫的沾染。远远看去，黑紫的榕树像是一颗果实坚硬的外壳，现在外壳破裂开来，露出了里面洁白果肉的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