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迎亲（2/2）

手套戴上，头巾缠上，束胸布扎紧（扎翅膀的，别想其他），尾巴绕腰一圈别住，脸上涂上收集来的各种颜色……

准备妥当，出门见老爸老妈。

看着儿子把自己打扮得“花里胡俏”后，两老就乐呵呵把新衣都披了上去，临了又在新衣上抹了两把锅黑，老妈嫌不够还弄了两坨黄泥来糊上。

恰好。此时外面传来了无敌吆喝催促的大嗓门。

文昊从小就出门读书了，在村里没几个谈的来朋友，起先还在烦恼新郎跟班的问题，不过无敌听到风声后自告奋勇承包了下来。这家伙果然不愧“无敌”的称号，呼啦啦就拉来了一大票壮丁，一个两个都是乡里龙精虎猛、二十左右的小伙子，全都以无敌马是瞻。连文昊的鞭炮钱也是无敌动员凑的，说是“动员”怕是有点美化了，动拳还差不多。因此，鞭炮足够，十七八个小伙子几乎是一人身上挂了一大圈。

阵仗也够威风，人人都骑着高头大马。文家没马，九公第一次很大气的将他那匹宝马借了出来。无敌心里就颇不是滋味，自己这个儿子都没能碰那宝贝呢，可九公一句话堵住了他的嘴：“你小子要是也能讨个媳妇回来，老子把马送个你。”无敌自认长得还算俊，可海拔太低减了分，没几个姑娘会挑个“陀螺”过日子啊。

打开门一见面，内外两边人都愣了那么几秒。

谁见过这样的新郎？谁又见过这样的跟班？新郎是乌七八黑，除了没气味和刚从茅坑里掏出来晾干有什么区别？而这些跟班是去接新娘还是去打仗啊？除了高头大马，还腰挎大刀，身背长弓，披蓑衣戴斗笠，要多拉风多拉风，整个一山上下来的土匪帮，可别让新娘家以为咱们是去打劫啊。

“兄弟，怎么样？够威风吧？”无敌看着文昊呆愣的眼神，那个得意啊，这构思可耗费了他一晚上脑细胞的，对于从来都是靠拳头说话的他来说，确实难得了。

对这个爱搞怪的小叔子，文昊也是无奈，更何况他自己也不怎么样啊，五十步百步，谁能说谁？

于是，乡里史上最怪异的迎亲队伍出现了。实在稀奇，男女老少一大堆人一起追出了村口，几个好心的长辈看这架势有些吓人，于是追着无敌叮嘱了又叮嘱，无敌跃上马背，很不负责任的大笑道：“我又不是新郎，跟我唠叨个什么。”然后当先纵马驰去。文昊更不敢多罗嗦，慌忙爬上大黑马的背，绳子一松追了上去。

由于今天是游马节马会，十里八乡有马有牛的都会赶去龙马谷赴会，因此路上行人比较多，时不时还有年轻人骑着自己的大马潇洒地飘过，赶自家大水牛去斗的则随着牛缓慢的大八字步一晃三摇，好不威风。

文昊这一队二十几个则不同，先是无敌开道，他的骑术最好，嘴巴上再叼上个哨子使劲的吹，远远听到尖锐哨声和轰隆马蹄声的行人自动让出中间大道来，纷纷侧目。

多年不曾骑马了，再加上大黑马似乎有意和自己过不去，老是踢蹬不休，时不时还人立而起誓要将文昊摔下背去一般。自以出村之后文昊就收紧了缰绳，双腿夹得紧紧的，不是怕自己被摔下去，而是怕撞到行人啊。

“这样不行的，你要让它跑起来。”旁边一个十五岁叫金龙的小跟班看文昊的窘样，以为文昊不会骑马，开始出声指点。文昊也被这马惹毛了，怎么说以前老子还给你割过草呢，现在不过换了个形象你就不认了？

“无敌，把哨子给我！”文昊冲前面大吼，他真的怒了。

“哈哈，早该这样了，还以为你小子没小时候有种了呢。”开始看文昊扭捏的摸样，无敌心里早就不爽了，小时候这家伙可是和自己有一拼的啊，不仅打架一流，骑马什么时候用过缰绳？看现在这样子，心里为他老爸那匹宝马委屈啊，这马啥时候这样缩手缩脚过？

“接着！”

扯了一把缰绳，硬生生将马逼得立起，然后轻松接过了哨子。当哨子含到口中后，文昊双手一松一展，身体舒缓放平，眼睛眯了起来。

大黑马明显愣了一下，然后一声长嘶，轰的一声似一颗出膛的炮弹，眨眼间原地只剩下了扬起的一堆灰尘。

“好！”众少年愣了那么半秒后才轰然叫出口。

“怎么样，跟你们说过吧，偏不信，现在看到了吧。有机会再让你们见识见识他打架的本事，那叫一个……”无敌还在得意洋洋的吹嘘，旁边年纪最小的金龙已经打断道：“满叔，看不到了……”

“什么看不到……”无敌回头一看，果然除了一路灰尘真的不见文昊的影子了，老头子这马他没骑过也看过，可也没这么快把？他着实吓了一跳，吹归吹，但是五六年没碰马了是事实，要是这新郎官今天没了可就笑话了。当下抢过身边一人的哨子，猛吹一声，二十匹马呼啸着追了上去。

听着耳边尖厉的风声，看着不断飞逝的景物，浑身上下痛快淋漓的文昊心中充满了感慨：“果然是没了束缚才是快乐啊！”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能像大黑马这样放开了在人前纵情驰骋，也许一辈子也不会有这种可能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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