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 主人和狗（1/2）

狗儿不是一条狗，是人的名儿。只是人虽然是人，却和他名儿一样确确实实是条狗。他本是铜锣镇上钱家养着的一条狗，自小养到大。让他咬谁就得去咬谁，让他去吠谁就得去吠谁。

本来他可以一直当他的狗儿，事情生偏差是在他十四岁那年。狗儿虽然是条狗，却是条很漂亮的狗儿。而与他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他的主人钱家大少。钱家大少长得不漂亮，确切的说，是非常难看，完全不能和漂亮这两个字沾上一点关系，生就一副姥姥不亲，舅舅不爱的摸样。若非钱老爷是到了知非之年才让他的十三房小妾生出这么一个儿子，定然也是要丢到一旁不理的。

主人和狗总角之时尚还不觉得，待姿容渐开，美与丑渐长渐显，狗儿的苦难日子来临了。一个生得极其难看的主人身后却带着一个极其漂亮的小厮，若是调换一下主仆位置，自然什么事情都不会生。又或是主人家心胸豁达，也不会生什么事情。但是事实上钱家大少绝不可能让主仆关系调换，更不会是心胸广袤的人。所以他懂得美丑之后，第一件事情便是拿着烧得通火的铁夹子将狗儿的脸蛋烫得皮肉翻腾，将那份让他整日感觉到眼刺的漂亮毁去了方才罢手。

狗儿那次原本应是要死的，但是却奇迹般的活了下来，那一年他十一岁。

爱需要种子，仇恨也是需要种子的。

钱家大少还是钱家大少，狗儿还是狗儿。所不同与以前的是一个极其难看的主人后面跟着的是一个比主人还要难看的仆人。

富贵人家的子弟，若是嫡子，家中万千宠爱，即便是想长进也长进不起来，大多忙着去横行街市，斗鸡赛狗。待得年纪再长，更多了霸男欺女，戏美辱孀。在这其中，原本孱弱的狗儿在主人调教下变作凶猛的恶犬，露出獠牙，扑向每一个主人指示的对象。善良被叱喝驱赶，是非被鞭打扭曲。

若没有二丫，狗儿还是狗儿，钱家大少还是钱家大少。

狗儿十三岁的时候，钱家大少识得了女人滋味，从此一不可收拾。从伺候丫鬟到铜锣镇上的美貌少女，又或是孀居的寡妇，甚至是钱老爷的小妾。钱家大少的眼里没有了天，没有了地，有的只是属于他和即将属于他的桃花源地。

二丫是钱老爷十三房小妾的贴身丫鬟，她不比其他丫鬟。在狗儿还是条漂亮的狗儿的时候，对他亲近爱慕，待得狗儿被毁了容貌后却避之尤恐不及。在钱家大院里，只二丫一人对狗儿嘘寒问暖。同在这个大院里，当狗儿收起獠牙，躲在一个阴暗角落，独自默默舔着身上的伤口时，眼里亦只有那一袭青绿花翠裙，其上有一对月牙弯弯，在梦里都能梦见。

狗儿十四岁的一天，二丫趁着十三姨娘午后小憩的当头，偷偷来寻狗儿，为他带来自己舍不得吃下的小吃食。钱家是禁止下人私通的，二丫虽是怜惜狗儿，不曾有过这方面的念想，但是这种事儿还是做得极为隐秘的，但是事情做得多了，总是挡不住有心人的眼睛。

这个有心人便是钱家大少的另一条狗，钱家大少养了两条狗，一条是狗儿，一条是只唤着云翠的小牝犬，与狗儿一般都是自小伺奉钱家大少左右的，这母狗更是钱家大少的第一个女人，很受钱家大少的宠爱。母狗嗅到了味道，自是要回去告诉了自己的主人。于是当天钱家大少便到十三姨娘那里撒娇，从他娘亲那里把二丫讨了过来。

第二天狗儿看到的便是被撕碎的青绿花翠裙，娇俏脸庞上总带有笑意的月牙儿这次再也弯不起来了，秀丽的玉颈上有着明显的青痕。做为主人身旁一条极听话的狗，狗儿虽然不曾跟在一旁看着自家主人压着不同的孱弱女体。却是知道，每当欺凌女人的当口，主人若是兴奋起来，总喜欢用手掐住女人的脖子，而且是死命的那种掐。就因为这种掐，曾经掐出个几条人命，只不过这次是二丫。

“爷还本想着今儿晚上再宠幸这丫头的时候把你也拉来看看的，爷知道你喜欢这丫头，爷还想让你开下眼界，让你看看她那一身白皮细肉。只是这丫头无趣得紧，一个晚上都得作死的鬼叫。偏偏那处又紧得让爷癫，这手一重，待现时，已是把她给弄死了，真真是无趣。忒不经日了。”

母狗在边上摇尾乞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