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石数鸟(5)(2/2)
“我看了电报再——你***,不许胡说八道!我什么也没跟你说过。咱们什么关系也没有。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赶快去找一起喝酒的人说,酒话不算数,你那是胡吹六哨逗他们玩的,快去!你他妈给我记住了,再胡说八道我就让你全家死无葬身之地。快滚!”秃顶男人转身就要关门。
黑影里冲出两个人揪住秃顶男人。另两个人挤进屋里。
苏文理指着洗脚的人说:“朱景斌,你倒过得挺自在呀!这是你的家吗?那女人和那老头儿是你的什么人?”
朱景斌:“怎么了?他们是两口子,我在这个家里搭伙寄宿十来年了。全矿的人没有不知道的,这犯哪一条儿了?你们平白无故夜闯民宅——”
民警:“你还问犯哪条儿?自己是什么人还不清楚。快走哇,去取真电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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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卫科办公室。申炎、毕文友、苏文礼威严端坐。
保卫科长:“这是地区军管会和保卫部的领导,为什么事来你心里清楚。这回还不老实交待,可就没有机会了。”
朱景斌大大方方瞅着生人:“我没干什么坏事,让我交待什么?成分问题,出身问题,历史问题,早就交待明白了呀!”
毕文友:“你什么出身?”
朱景斌:“我出身是不好,还在日本留过学,可那都是当时的社会造成的。孙中山、鲁迅,不也都在日本呆过——”
毕文友:“行啦!我可告诉你,这里的老百姓和其他地方的一样,都是社会主义的中国公民,能跟你走吗?你从冷水回来,对那几个狐朋狗友都说什么了?你们准备干什么事?你看看,这封电报是谁来的?说的什么意思啊?咱们一起去找她,当面对质怎么样?”
听到“电报是谁的”,朱景斌的眼镜一哆嗦:“什么电报?弄错人了吧!从冷水回来,我什么也没说呀!我去冷水又不是一次两次,那是都是办公事。你说的是哪一回?”
申炎:“朱景斌哪,你年纪不小了,没正式结过婚,可从来就不是禁欲者,也一直不甘寂寞。刚才抱的那个女人的第二个孩子是你的骨肉,对吧!你能不能如实回答,从日本回来算起,你和几个女人有过那种关系?”
朱景斌:“就这一个。”
“嗯——?你敢说死吗?现在就可以找人来对质。从留、学、回、来算起,到底几个?”申炎神态严厉,目光如剑。“留学回来”四个字,字字掷地有声。
朱景斌低下头,脸上渗出了汗珠儿:“没搭伙的时候,憋不住就搭讪女人。我承认生活作风不好,可没有政治问题呀!”
毕文友细声细语地说:“从小吃的是日本饭,当的是日本的良民。长大了又去日本念书,回来还是为日伪政权服务。你真要一辈子与祖国为敌吗?就凭一句‘没有政治问题’混了二十多年,多少次审查都蒙混过关了。怎么一问搞过几个女人,就把你吓成这模样儿了?嗯?说话吧!”
保卫科长:“没有真凭实据,地区军管会的领导能专程跑到深山老林来找你?你可是老运动员了,这回可别想侥幸过关啦!”
朱景斌:“我的问题不少,可从不与中国为敌。过去是怕男女关系说出去丢人,没如实交待。留学的时候搞过日本女人,到这儿以后又跟几个女人生过关系。‘社教’以后不敢了,就跟这一个搭伙过日子。”
“军管会领导问你留学回来,留——学——回——来——包括在原籍。听清了没有?”毕文友的手指头关节敲着桌面。
朱景斌摘下眼镜擦擦眼:“想起来了。从日本回来,在县里还碰着个女学生,谈过恋爱。因为他们家族坚决反对,我就到新京——就是长春开诊所去了,再没见过面。这都是陈年旧事,青年人把握不住自己,又不是政治问题,以往就没说。”
毕文友笑嗬嗬地:“你现在要仔细听清楚!那个女学生当时才十七岁,是不是啊?你让她怀上孕、堕了胎,是不是啊?她也背井离乡了,这也没错吧?以后再没见过面可就不对了吧!我问你,这件事你为什么老是遮遮掩掩?历次运动为什么一直不交待?真不是政治问题吗?她叫什么名字为什么不说?隐瞒这个事儿的用意又是什么?如果单单是男女恋爱‘走火儿’的事,铁杆儿汉奸也不会不交待吧!越不交待就越说明问题,你仔细想想,是不是这么个理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