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天煞孤星（1/2）

送佛送到西，胡一饼决定把姐妹俩送回家，一是因为叶子的伤势刚好转一些，别再出什么意外，二是想趁这机会感受一下这里的风土人情。

“骑大马喽，骑大马喽。”胡一饼把草儿架在脖子上，接过叶子的篮子，和叶子一起下山。一路上草儿叽叽喳喳，兴奋地问东问西。叶子默默地在前面带路，不时的转过头呵斥一下妹妹不要胡闹。

姐妹俩住在米家洼村，这个村寨依山而建，有近百户人家，是最近方圆几十里地最大的村子。在没建养殖场之前，这里一直没有通公路。当地政府为了开发这里，与中大公司签订协议，由中大公司投资2.5亿修建盘山公路，政府将一块山地低价租给中大公司建养殖场，租期五十年。公路没开通前，这里很多村民一辈子没走出过大山，平时赶集就要翻两座山，来回都得一天时间。村民的收入主要是靠开些山地，种点粮食，农闲时候到山里打些野物贴补一下家用。

叶子的家就在村寨最西边的拐角，叶子不愿人知道自己的家，自己的家其实就是一间石头垒的房间，狭小的只能放下两张床。叶子姓米，妹妹姓水，两人是同母异父的姐妹。叶子的母亲是个苦命的女人，第一个丈夫结婚不到半年，上山打猎，天黑路滑摔到山涧，半个月后才找到尸首。第二个丈夫，也那就是叶子的父亲，因吃了发芽的土豆中毒死了，叶子才四岁多。为了养活孩子，叶子的母亲又嫁了个丈夫，也就是草儿的父亲，可是还没过几年好日子，草儿的父亲在田里干活，一个大响雷给烧死了，草儿才刚两个月。之后，母女三人就成了村里人说的天煞孤星，是个祸害，是不祥之人，村民见了她们都要躲着走，等她们过去后，还要吐口吐沫，呸，呸，生怕自己占了晦气。

草儿父亲去世后，娘仨就被婆家赶了出了，当地的风俗嫁人的女儿是不能回娘家住的，所以一段时间娘仨无家可归。后来叶子的舅舅实在不忍心，就在村西头给她娘仨搭了间小房子。房子虽小，确是叶子最渴望的地方，在这里没有唾弃，没人嘲笑，没有冷漠，只有母亲温柔的怀抱，妹妹可爱的笑容。只有在这里，叶子才是放松的，才是完全不戒备的。这个小房间就是她的巢**，不允许陌生人闯入，这里是她最后的保护地，如果这一块失去了，她没有活下去的机会。

这个大哥哥随和的性格，风趣的谈吐，清爽的笑容，让叶子警戒的心放松下来，却仍然坚持自己心灵的最后一块领地，不愿胡一饼到她家去，或是一种防护，或是一种担心，或是一种自卑吧。

“谢谢你，我们可以自己回家”，叶子把草儿从胡一饼颈上抱了下来，轻声地对胡一饼说。叶子对胡一饼还是很感激的，不是因为他救了自己，而是他给了草儿那么多的欢乐。草儿长这么大，从来没有今天这么开心过，因为没有一个小朋友和她玩，每每看到她孤零零一个人蹲在路口，羡慕的望着一群在一起玩的孩子，自己的心就像刀割的一样，如果有可能，她希望妹妹从没来到这个世界上，就不会遭受像自己这样的痛苦。

胡一饼知道叶子不愿自己陪她回家，就摸了一下草儿的小脸，逗着小丫头：“大马要吃草了，把蘑菇给大马吃吧，大马跑回去才有力气啊。”

“叔叔，蘑菇都给你，你能也给我妈妈拿药吃吗，我知道你是医生。”草儿把篮子递给胡一饼，一双大眼睛期待地望着他，生怕他拒绝。叶子的眼睛突然一亮。

胡一饼很矛盾，自己很清楚，在很多情况下人和动物的病理是一样的，在一些治疗手段和药物上也是通用的，自己这方面的知识并不比一般的医生差，但自己终究不是医生，不可能给人看病，非法行医那是触犯刑法的。可是他实在不忍心拒绝这对可爱的姐妹，看得出来，这对姐妹对自己有很高的期望，也看得出来，她们家里的条件不好，也许根本没钱给母亲治病。

“妹妹，走吧，叔叔还要上班呢。”少女的心都是很敏感的，叶子看出胡一饼有些犹豫，就过来拉妹妹回家。草儿倔强的拖着地不走，仍然渴望地看着胡一饼。

“叔叔不是医生，不过叔叔也懂一些，叔叔陪你回家给妈妈看病，好不好？”胡一饼决定先看看情况再说，虽说自己不能行医，但可以向医生反映情况，提提建议，何况要不是大的问题，还可以开些非处方的药物。草儿高兴的跳了起来，叶子黯然的眼睛又有了神采。

看到叶子她们的家，胡一饼才知道这些年自己一直生活在天堂。这是家吗？一间不到二十平方的石屋，孤零零地在山坡旁，门口用树枝扎了一圈篱笆，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坐在院里，正吃力地纳一个鞋底，旁边的一个簸箕上散落几双五颜六色的虎头鞋。

她叫柳翠华，是一个饱经风霜的女人，岁月的沧桑和生活的磨难，并没有压垮她，清瘦的脸上依然有着坚毅和慈爱。这是一个可怜的母亲，也是一个可敬的母亲，三次丧夫，一次又一次的打击，她都咬着挺过来了，因为还有女儿，自己把她们带到这个世上，就要她们好好活下去，即使遭受无数的白眼，无数的唾弃，无数的磨难，她都要坚持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