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麟纹古玉(2/2)
月晓风再次凝视掌中体态略显浮肿的麟纹古玉,只觉得玉质坚挺触手寒凉,体面纹路尤其清晰,或纵或横或旋或畸,形状不一体象万千,偏又全无任何刀斧雕凿的痕迹,浑若天成。
他此时茫无头绪的心神根本无法察窥出任何预示某种征兆的迹象,惟有暗叹才疏学浅,决意留待日后再作打算。
于是,月晓风翻身下了巨岩,四下环顾了片刻,便在岩底一处避风遮雨土质厚实紧密的地方掘了个深坑,然后从书袋中拿出装有拓纸的牛皮包囊,将古玉放入其中,封住囊口,囊外复又裹上几层牛皮纸,置入坑中填上土层,植上几棵自一旁挖出的草株,埋好土后又清理了一番遗留的痕迹,才拍掉双手及衣物上的尘土,重又登上巨岩。
月晓风依旧盘坐于往日静修的岩心处,极目仰望开阔静谧的眼前一切,他渴望此刻的自己能够溶入这一片空山寂境之中,抛开任何的束缚,尽情去体验那一种静空灵妙的自由心境。
然而,千头万绪心乱如麻的他又如何静得下来呢?
奈何越是想抛开心绪的烦扰,便越是杂念纷然徘徊不去,月晓风一时急噪难安,微闭双目,默读着“培元养气决”的口诀精要,开始强行调整呼吸,力图达至诀要中“吐呐呼吸,心澄气净。循息守中,意存虚无”的境地……
如斯般行功数百息之后,月晓风的心念渐渐移至强行牵制的一呼一吸之间,思绪的迷乱虽然业已散去,但灵台的神志却愈见昏沉。
此时,他隐约感觉到下身贴近岩面的部位如同往常一样,油然升腾起一股冰寒气流,向上扩散至胸腹各处奇经大脉,立时一股寒意循经导脉直冲灵台。
月晓风受此一激骤然惊觉,平素应该同时出现的三脉炙热气流,此时竟渺无丝毫踪迹可寻……寒意越来越盛,经脉之间的气血好似冷凝了一般,丹田元海更是犹如已被冻伤,着实生痛难忍。
忍住难以名状的痛楚,月晓风凭着往昔的修持记忆,运用心念探寻那几脉理应属于阳极气流的所在……少腹至胸、足内踝经股内侧入胸上行至脑、膝下三分沿腿内侧入少腹过胸至喉……
当月晓风的心念集中于这三条脉络之上时,果然激起了脉气中蕴藏的阳极气流的反应,它们立时应念而生蠢蠢欲动。
晓风不由心中一喜,却不料它们自行循经导脉,走向的却是与那股寒极气流截然相反的经脉,齐齐窜至背部各处奇经大脉,烧着了一般的炙痛感随之而来……
月晓风大惊失色,思及母亲曾说过的阳脉行阳气、阴脉走阴气的先天脉理,情知大事不妙,急欲收功。
但体内徘徊于阴脉中的寒凉气流,与窜行于阳脉中的炙热气流似乎均已再也不受他心念的牵制,依然各自我行我素,四处冲撞……
顿时间,月晓风只觉胸腹奇寒钻心,背脊炙热难当……二种极向全然不同的痛苦相互煎熬,他的神志因过度的忍耐而扭曲得模糊起来,一个侧身瘫倒在巨岩上,痛苦地不断翻滚呻吟……
“阿弥陀佛……”
一声禅音佛号响起,满目悲悯神色的慧空大师飘然而至。
慧空大师首先将月晓风的坐姿扶正,然后仔细端详其面部神气的荣衰变化,却就在触手探视出月晓风前身寒后背热的体脉表象时,慧空大师慈眉紧蹙,已然心有所知。
慧空大师凝神聚气五指轻弹,几缕真气隔空封住了月晓风胸前“膻中”、“气海”与背脊“大椎”、“长强”诸**,一把扯去月晓风的束髻儒巾,右掌覆于其发际天灵百会之上,一股雄浑的纯刚气劲透**而入,震声喝道:
“休要理会此刻身际任何感受,抱元守一,宁神静气……”
月晓风迷乱的灵台神志受浸体而入的气劲骤然一激,心神一念顿时回复澄明,知道身后是“大藏禅院”的慧空大师,信心大增,依言坐定,心念随慧空大师注入他体内那股雄浑真气的导引之下,缓缓静定下来,抛开了气脉间寒热疼痛的诸般体感,渐入浑然忘我之境。
慧空大师催动掌中气劲逐渐增强,在月晓风心神贯一守中忘我之后,更是畅通无阻地驱散胸腹部纠缠不清的寒凉气流,直逼月晓风的丹田元海而去。
暗赞一声,慧空大师心忖道:此子经舒脉畅气血运力强韧,兼有罕见的“八转反宫”之经形脉象,更不知是何缘故,竟还经受得住“九阴地脉”之气日积月累的噬经蚀脉,成就出超乎常人的异经奇脉,天资之卓越,福缘之深厚,真可谓当世无二……
“咦……”
慧空大师掌下气劲蓦地一缓,顿感有异,不由惊疑出声。
他原本打算封制住月晓风胸背二道气流的窜涌,以免二道气流一旦合流倒经灌脉滋生大祸,然后以己身的“**混元气”助月晓风将阳极气流收附于丹田元海,同时将阴寒气流排出体外。
却正当慧空大师的“**混元气”化散月晓风丹田处萦绕的寒凉气流,意欲催发其元海精气之际,甫一触及自月晓风丹田元海中自然迎出的一脉气流,慧空大师便震惊莫名地迅速收回真气,难以置信地怔住了。
“怎么可能呢……”
慧空大师怎么也想不到,从月晓风丹田元海潜出的那道气流,合阴阳二极真气于一脉,不论是极向禀性,还是悉足变化,都竟然与昨日“白莲尊主”徐鸿儒那霸道逼人的阴阳贯一的“三元气劲”如斯般相似。
如果照常理推断,当今之世,可以达至“白莲尊主”徐鸿儒这般融阴阳二极真气于一身的武道高手,根本有如凤毛麟角。
即使排名天下七大武道宗师之列的其他几位绝品高手,也是各有其炉火纯青登峰造极之不世绝学,鲜有此等既可同时运化二极气劲,而自身经脉又不为其所伤的奇功异法。
此时,月晓风凝神守一的心念,因慧空大师掌中“**混元气”的收回涣然一散,而被慧空大师唤起的那股丹田气劲又直窜上行,逐个冲开被封住的**道,不为阴寒气流所容,亦无法凌驾于阳极气流之上,只能被排挤出奇经大脉,尽走窜于各处络经别脉,时而行于胸腹,时而窜流背脊……
三股极向禀性完全不同的气流相互杂乱交集,翻天覆地般在月晓风体内横冲直撞,月晓风通体大汗淋漓只觉体脉之内,或炙胀或寒缩……或刺扎或翻绞……个中痛苦难以名状,是以不到片刻工夫,神志复又丧失,几乎当场昏死过去。
慧空大师一见情况紧急,已不容自己多想,于是低宣一声佛号,左掌挽起右臂衣袍,右手拈花三指集数十年内元真劲运转如飞,合着脚下四象方位寸步插花,疾封了月晓风周身经脉七十二处要**。
此法果然见效,月晓风体内翻腾的气机立时静息下来,他缓缓睁开眼睛,气力难继地望向此刻立于身侧的慧空大师,苦于**道被封,根本吱不出半点声来。
巨岩之上,慧空大师拨动掌中念珠来回踱了几步,眉头紧锁陷入深思,他明白如此将周身经脉气血启合运流的极点尽数封住,只能应付一时之急,若是拖累时间过长,轻者经瘫脉枯将一生卧床不起,重者更有身家性命之忧。
一声长叹,慧空大师目光炯然,望定月晓风说道:
“你思虑过度心烦意乱而贸然行功,以致阴阳不调走火出偏,周身经脉受寒热煎熬之苦……这原本并无大碍,但是因为现时在你体内窜行的寒气乃地脉九阴之气,而那股阳极气流显然又非你体脉修持所得,兼之你的本元真气更是大异于常理,所以贫僧如今亦是有些束手无策……”
月晓风闻言一呆,脑中恍然一空,思及往日种种难解心绪,更是想到了母亲,怔怔地差些落下泪来,心忖:难道……这便是原本就属于自己的宿命吗……
慧空大师见到月晓风眼中绝望的神情,澄空净明的禅心顿生慈悲一念,于是拿定主意,说道:
“……既然你我结缘于如此生死攸关之际,由此看来,这一切冥冥中自有天意的契机缘法所在,故而你也不用灰心失望,贫僧即便打破我‘大藏禅院’数百年来‘秘法精决不可私授外传’的密律戒规,也是会助你脱离苦海的。不过……”
“……此法行功凶险异常,稍有差池恐有经脉尽废之恶果……阿弥陀佛,贫僧问你,可否愿意行此险途?”
月晓风已隐约再次感受到体内企图冲破限制的几股气流在蠢蠢欲动,相比方才体验到的那些痛彻五脏难以名状的苦楚,他还有得选择吗?
月晓风毅然地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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