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强权(1/2)
洛阳榆阳宫的锦榻之上,躺着一位美人:她发髻高挽,面似桃花,肤如白雪,年近半百,却风韵犹存,只是脸上多了些冷酷。她就是心狠手辣的唐高宗李敬文之妻,皇后武沛凝。
一将功成,万骨枯朽,从贩柴商人之女,到母仪天下的皇后之位,其中艰辛与残忍,恐怕只有她自己才最清楚。这条路上,每向前走一步,都要付出巨大的努力,日夜提防别的妃子抢走属于自己的那份皇帝的宠幸。更要有颗凶残的心,每走一步,都要打倒一个人,趟着她们的血继续往前走!
好漂亮的花,这是什么花,怎么从来没有见过?它硕大*,散发着五彩缤纷的光芒!武沛凝正想走近,再看清楚一点儿,谁知一朵朵盛开的鲜花,瞬间变成了一个女娃娃的脸,嘻嘻笑着。忽然,娃娃脸上闪过一丝诡异的笑,从头顶往脸上开始流血,一张清纯可爱的娃娃脸变的异常狰狞。“啊……快滚开。”武沛凝惊叫着往后一退,却感觉踩到一个软绵绵的东西,身子不由一抖。回头看去:一个手脚俱无,穿着白衣的女人,躺在那里冲着她喊:“你这个忘恩负义的母夜叉,害的我好惨,还我手脚……还我手脚……”,“王皇后!”这么多年,武沛凝都难将王皇后从自己的记忆里抹去,毕竟王皇后曾在武沛凝被最寂寞、最绝望的时候,将她由感业寺带回到高宗李敬文身边,而她却砍掉了王皇后的手脚。
武沛凝对着王皇后一脚踢过去,却仿佛踢到了石头上,惊的她又是一颤,眼前哪里是什么王皇后,分明是个酒缸。酒缸里面……同样一个披头散发,无手断脚的女人,“萧淑妃……”武沛凝惊叫。“你这个心如蛇蝎的狠毒女人,来世你应该是只老鼠,我就是只猫,我要挖你肠、剔你骨、食你肉、寝你皮!”说话间,萧淑妃跃上水缸,化作一只狸猫,面如脸盆,身似麻袋,铜铃般的眼睛放着阴冷的光芒,血盆似的大口挂着獠牙,碗口粗的腿上长着一尺左右的爪子,手臂粗的尾巴长着倒钩,长相恐怖之极,吓的武沛凝往后一退,坐到地上,萧淑妃化作的狸猫,见她要跑,便从缸上滑下,狞笑着朝武沛凝走来,武沛凝好像瞬间失去了站起来的力气,只有用手撑着地,往后退。她身子突然一紧,胸前多了一双没有手的手臂,眼看那怪猫快要走到面前,她尽全身的力气拼命挣扎,拼命反抗大叫着“死猫,滚开……啊……死猫……快滚开……来人……”
熟睡中的武沛凝突然惊叫,双手乱舞,如同着魔。在旁边伺候的宫女听到动静,跑过来抓住她的手叫道:“皇后……醒醒……醒醒,皇后……”宫女连忙掐住武沛凝的人中,须臾之后,武后才不再挣扎,慢慢醒来,只是花容失色,大汗淋漓,仿佛刚进行过一场殊死搏斗。在宫女的服侍下,武后起身斜靠在床头,早有太监恭恭敬敬给武后端上安神汤,武后喝了一口后说道:“传两位国师速来见我!”武后长嘘一口气,又想到了那个梦,梦中那个女孩子?她,她难道就是若翠?
十六年前的三月初,那时还身为昭仪的武沛凝身怀六甲,临产前一天,她梦到西天王母驾一辆由八只青鸾拉着的七香宝车降临洛阳,遍撒金丹,普救众生,金丹落地后便化作碗口大的花,叶绿花肥,万紫千红,煞是好看。第二天,武沛凝便生下此女,武沛凝将这个梦说与高宗李敬文听,高宗李敬文认为此乃祥瑞之兆,王母遍撒金丹,便将此女取名丹,因为是西天王母所撒,便称母丹,后改为若翠,封为安莲公主,意为神仙降临。此女生下以后,不惧生人,见人就笑,两个小酒窝显得十分迷人,皮肤白晳,两只大眼睛极为可爱,高宗玩笑说:此女日后必是国色天香,定能像她母亲一样漂亮。
高宗李敬文生性仁慈,性格软弱,也正因此,唐太宗李欣英才放心将大位移交给他。当年,太子李瑛昼不理政事,荒淫残暴,让李欣英失望至极,而多才多艺的魏王李善稚渐渐代替了李瑛昼在李欣英心中的位置,李欣英欲废李瑛昼立李善稚为太子,李瑛昼听说后,立即联系汉王李元昌、候君集等人企图诛杀李善稚,逼李欣英下台。李欣英听到这个消息后,恼怒万分,将李瑛昼贬为庶人。
事情至此并没有结束,李欣英虽然恼火,但并不想让李瑛昼死,他深知魏王李善稚的为人,如果传位李善稚,李瑛昼迟早必为李善稚所杀,思来想去,李欣英便立第九子,也是他与长孙皇后的第三子:仁慈的李敬文为太子,这样一来,就可让他的孩子们不再重蹈他玄武门诛兄戮弟的覆辙。
但他没想到,正是因为他的一念之仁,让大唐江山在以后的几十年里,内部勾心斗角,边境战火重燃,诸多王公忠良因此殒命,甚至一度落入异姓之手。
李敬文耳根子软,与经历宫庭风雨,心狠手辣的武沛凝比起来,真是小见大巫。武沛凝用尽办法,讨得李敬文的信任,又用栽脏陷害的办法,逼李敬文废黜自己最宠爱的两个女人王皇后和萧淑妃。两人被废后,武沛凝下令将她们关在冷宫里的一间小屋子里,用手臂粗的铁链锁住,只给她们三尺左右的活动空间,每日只从窗口送进去一次饭。可怜两个曾经高高在上、母仪天下的女人,竟然吃喝拉撒只能在一个三尺左右的小空间内。
毕竟一日夫妻百日恩,高宗李敬文想念心切,就跑去看望二人,见到王皇后和萧淑妃之后,李敬文几乎都不敢相认:两人头发零乱,已经粘成一堆,面色苍白而憔悴,几乎只剩下骨头,浑身伤痕累累不说,还散发着一股恶臭,哪儿还有昔日半点儿皇后和贵妃风采,李敬文泪流满面,追悔莫及,亲自为二人梳洗喂饭,以此谢罪。
立即有人将此事告诉武沛凝,武沛凝马上摆驾皇上寝宫,待高宗回去之后,她先是痛哭流泪的将王皇后与萧淑妃的罪名一一陈述,又说自己这样做是用心良苦,全是为了皇宫安宁……高宗刚为王皇后和萧淑妃辩解几句,武沛凝立即恼羞成怒,她把抱在怀中的若翠一下甩出,若翠“哇”的一声哭叫,头撞到墙柱上,又顺着墙柱滑落。
小若翠哭了两声之后,便再也没有任何动静,李敬文想去接都来不及,待宫女将小若翠抱过来时,若翠已是头皮破裂,血流满面。高宗失声痛哭:“快叫御医……你们还愣着干吗?快叫御医……快去……苍天啊……这是为什么……这是为什么……”
虎毒尚不食子,而这个心比蛇蝎更毒的女人,对被自己扔到墙柱上的女儿若翠没有半点心痛,更没有露出一丝的怜悯。她冷笑着朝李敬文道:“我先去收拾她们两个,回来再跟你算帐!”高宗哪儿想到,自己只是一时想念,去看了看王皇后和萧淑妃,却为自己的女儿带来了杀身之祸,也为那两个曾经与自己朝夕相处并且深爱的女人带来了灭顶之灾。
武沛凝带人到冷宫把王皇后和萧淑妃从小房间里拖出来,每人先打了一百大板,打的两人皮开肉绽,叫骂连天,王皇后骂到:“你个心如蛇蝎的狠毒女人,你本是街上卖柴商人的女儿,有幸到先皇垂青,哪知你竟然又勾引高宗皇帝。当初先皇让你去殉葬,是我看高宗喜欢你,才把你留下,又让你到感业寺出家为尼,再把你带回高宗身边,没想到今天你竟这样对我,我真是作茧自缚,我造孽啊!”武沛凝最听不得别人说她是先皇的妃子,这样一来,自己还落个的罪名,她的脸变的更阴,暴跳起来:“给我往死里打。”
可怜两个女人,虽然一个曾经贵为皇后,一个贵为妃子,如今也是虎落平阳,无可奈何,任其摆布。打完之后,武沛凝还不解气,命人将两人手脚斩下,又找来两个大酒缸,将二人泡在酒中,名曰:骨醉!欲让二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被泡在酒缸里的萧淑妃一直在嘶喊:“你这个狼心狗肺的女人,来世我当做猫,你当做老鼠,我当挖你肠、剔你骨、食你肉、寝你皮!”整个冷宫都回荡在那王皇后和萧淑妃凄厉的骂声和惨叫声中。
武沛凝回到高宗李敬文的宫中,看到若翠血流满面的躺在那里,几个御医垂手站着轻声哭泣,高宗跪在若翠那小小的身体前面喃喃自语:“可怜的若翠,怪只怪你错生在了帝王之家,都怪父皇我无用,愿你来世能生在百姓家,普普通通的过日子,幸幸福福渡一生!”
李敬文说完,摘下自己腰上的一块玉珮,恭恭敬敬挂在若翠胸前,然后叫道:“孟子隐,你找内务府领一千两银子,到宫外去找个风水宝地,把若翠好好安葬了!”“遵命,皇上!”一个身高八尺身的卫队长站出来答道。
孟子隐找了一块大织锦把若翠的身体包了,正欲离去,武后道:“你再领一千两银子,就不用回来了,给安莲公主守陵吧!”说完拂袖而去。“是,皇后!”孟子隐躬身答道,高宗神情木然的看着孟子隐走的看不见。
自此以后,皇宫内就不许任何人再提起这位小公主,对皇亲国戚就说:孟子隐带着小公主走失了。
这孟子隐四十多岁,自幼喜爱武术,受业于名师,一把单刀耍的出神入化,曾经随唐太宗李欣英的大将李绩远征高句丽,当时年仅二十的他在此战中立下郝郝战功,回来后被太宗皇帝钦点为皇家卫队千牛卫将军。唐高宗李敬文登基以后,此人则成了李敬文的贴身侍卫,常伴在李敬文的左右。武后见高宗要孟子隐出宫安藏小公主,便顺水推舟,让他不要再回来,免得在以后的宫庭争斗中,多一个强劲对手,这女人年纪轻轻就如此老谋深算,真让人不敢小觑。
随着一声清脆的通报:“护国法师到!”武后回过神来,在丫鬟的侍奉下穿戴整齐,*前殿。
桌前坐了两个人,左边一个身材高大,面目清秀,僧袍穿戴,四十多岁,此人正是武后在感业寺出家时的情人,冯希伙。冯希伙本就一江湖郎中,卖狗皮膏药和大力丸那种,后来因调戏一大户人家的女儿,被人追杀,只好躲入感业寺旁边的一个小寺庙出家为僧,后来与同样落难的武沛凝在井边打水相识,一来二去,两人慢慢熟悉,经常在一起互诉悲苦,互相怜悯,再加上都是半道出家,竟然在佛门清静地做起了不耻勾当。
武沛凝用尽手段把持了,但这远不是其想要的,她野心**的还想干涉朝政,但她不管从资历,还是论出身,都难和王皇后等相提并论,她只好先慢慢培养心腹,罗纳人手。她用高宗李敬文的名义,将曾经的情夫冯希伙赐名薛怀义,召入宫中,封为护国法师,这样一来,自己就多了一个有力的帮手。
另一个护国法师道士装扮:身体瘦长,但眉目却十分有神。此人乃是袁贡延两个关门弟子之一的李烽凌。这李烽凌心机阴沉,极为奸诈,早年在江湖学得一身谋财害命的妖术,能无中生有、烧纸成兵,后来跟随唐王李渊的军队起兵反隋,又稀里糊涂的被李欣英的头号军师袁贡延收为弟子。
袁贡延曾经效力于唐太宗李欣英的鞍前马后,此人精通道术,对五行八卦,奇门遁甲尤为熟悉,普天之下,再没有第二个人能与其相比。他为大唐基业的奠定立下汗马功劳,李欣英登基后,欲封赐他为护国法师,袁贡延却推辞道:如今天下太平,国定邦安,而臣已年迈,虽然很想继续为国尽忠,可惜已经心有余而力不足,再说臣精于行军布阵,对治国之道却一无所知,所以想归隐青山之中,修身成仙,李欣英强留不住,只好准其所奏,放其归乡。
袁贡延一生只收两个徒弟,一个李淳风,年纪稍长,一直伴随在袁贡延左右,尽得袁贡延真传。袁贡延退隐后,李淳风也随师父而去。另一个便是李烽凌。李烽凌本来就是见利忘义之徒,觉得如今海内太平了,不用再四处行军打仗了,辛劳半生也应该享享福了,就留在朝中替袁贡延当起了国师。此人与冯希伙一道,用尽心机,帮助武沛凝掌握了。
李烽凌后来又收了个徒弟明戚栾,三人在朝中与武氏一伙一起帮武沛凝培植党羽,对百官动向明跟暗盯,然后借神鬼名义对那些与武沛凝和自己做对的人予以打击。
现在刚过丑时,两个人正在熟睡之际,被武沛凝召来,都知道肯定有着不同寻常的事发生。果然,武沛凝在赐座之后,马上开口说话了:“两位国师,我最近老是在重复同一个梦,梦到了安莲公主、梦到了王皇后、萧淑妃,她们都来找我索命,如果是偶尔一次也就算了,偏偏最近半个月都是这样,害的我夜夜惊魂,你们帮我解解,看看这个梦是不是预示着什么。”
冯希伙说:“依小僧看来,皇后您不必多虑。当年御医都确定安莲公主死了,而王皇后和萧淑妃更是在您眼皮底下死的,这些人都不可能再兴风作浪,小僧以为是皇后您连日为国家社稷*劳,过份劳累所致,请皇后您最近好好休息,不要想太多事,天亮后,我让御膳房给您做几道安神补气的补品,想必过不久就会好起来的。”
“不,依贫道来看,这应该不是个普通的梦,人对未来即将发生的事或是对自己有些不利的事,都会有事先的感觉,皇后您贵为一国之母,这种能力更应比其它人更强。这个梦肯定在提醒您:有人想祸害皇后您,但皇后您鸿福齐天,预先知道了这件事,不管是吉是凶,我们都应该先下手为强。依贫道之见,应该立即在皇宫内,尤其是皇后您的寝宫内挂上避邪之物,并且将王皇后和萧淑妃有关的人都革职查办,严加审讯,再到那三个人的陵前贴上符咒,做几场法事,才能祛除这些为非作歹的妖魔。”李烽凌道。
武沛凝嘘了一口气道:“嗯,两位国师说的都很好,只是王皇后和萧淑妃的陵墓倒是好找,安莲公主的墓却难寻,当年高宗让孟子隐带着她的遗体出宫安置,那时候,谁会想到以后会有他们的妖魂作祟,”李烽凌接道:“为今之计,也只有多派些人手出去寻找了。”
三个人一直聊到天亮,冯希伙到内务处拿根千年人参,又去药房抓药,亲自到御膳房监督着御厨们炖汤,又召来周戚禧、李义府去寻找当年的孟子隐和安莲公主墓。李烽凌则忙着画符贴咒,在武沛凝寝宫安挂避邪之物,又找和尚道士来做驱妖除魔的法事。
几天后,十几匹快马向洛阳城外飞奔而去,个个青衣劲装,手拿着强弓,背挂箭袋,腰别单刀,吓的路上行人避之唯恐不及。为首的两人,是两个胖子,长着一样的冬瓜脸,头肥耳大,眼睛则显的格外小。两人不同的是:一个笑嘻嘻,一个阴沉沉,仿佛是一对兄弟,又好像是天生的一对冤家,谁能想到这两个人竟是武后最锋利的剑,又是她最冷酷的爪牙,这两人只听从武后,对朝中百官可随意搜查,随意审讯,稍有不从便被此二人枉加罪名折磨而死,这两个正是朝中人人憎恨而又害怕的周戚禧与来栋昆。
周戚禧本是一个强盗,被官府抓到后,他成了一个待处的死囚。李义府在重审周戚禧的时候,诱导他诬陷朝中重臣,周戚禧为了能够活命,对李义府言听计从,李义府一喜之下,将他的案底焚毁,周戚禧也由一介死囚,变为一个立功之人,因为他表现出色,武后还让他在朝中担起监察御史的要职。周戚禧摸到了武后的脾气,拼命为其它官员罗织罪状,帮助武后清除异己,成了武后心腹,此人对上面整天笑嘻嘻,对下面却大吼大叫,心机极为深沉。另一个阴沉沉的叫来栋昆,经历跟周戚禧几乎一样,只是比他入职稍微晚些,现在是周戚禧的得力助手。
前些天,周戚禧给手下看了寻找孟子隐与若翠的悬赏通告后,第四天便有人来说:一个跟通告描述很像的老者带着一个二七年华的妙龄少女,在洛阳城东北二十里远的叶远镇上出现。收到这个消息后,周戚禧立即带着十几个随从,来到叶远镇上的一所宅院旁。
十几匹马将院子团团包围,周戚禧与来栋昆一起破门而入,院中果然有一个五六十岁的老者和一个二七年华的少女在院中吃饭,他们的突然闯入,吓的小姑娘惊呼着向老者身后跑去!老者有意护住小姑娘,怎奈周戚禧人多势众,硬是把二人拉开。
周戚禧与来栋昆不容这一老一小解释,便令手下挟持二人而去,一路上只留下小姑娘的啼哭、老头子的求饶喊冤声和路人的观望。周戚禧把两人带到大理寺一阵严刑拷打,一老一少只是喊冤,说自己只是叶远镇上的一家农民,两个孩子从军战死,孩子母亲改嫁,只留下一老一少相依为命,对两人所说的孟子隐和安莲公主,毫不知晓。
武沛凝正在殿中等待消息,见周戚禧匆匆赶来,忙问道:“是他们吗?”周戚禧俯身道:“回皇后,两人根本就不知道什么安莲公主,根据他们邻居的证实,基本可以确定不是这二人!”武沛凝怒道:“走,我去看看!”
武沛凝跟着周戚禧来到大理寺,见老头儿满面皱纹,分明有六七十年纪,身躬背驼,哪儿有半点战场骁将英勇风范,小姑娘虽然白净,却双目游离,更不像是王孙贵族之种。她只轻轻的挥了挥手,便送这爷孙二人魂归西天,可怜两个无辜百姓,竟受此无妄之灾,虽然解了一时之气,但孟子隐和安莲公主没有找到,武沛凝毕竟不放心,便让周戚禧与李义府等加派人手,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从大理寺出来,武沛凝忽然想到,下个月就是一年一度的百花节,便突然想去将作监看看百花节上高宗李敬文穿的冕服做的怎么样了。
将作监上下看到武沛凝到来,立即跪地迎接。武沛凝说明来意后,将作监主事候修全立即让手下捧出来一套缂丝冕服,并且亲自摊到桌上,然后向武沛凝道:“请皇后过目!”
这冕服上玄下朱,缂丝章纹,上流飞云,下湍滚波,真的气势无比,武沛凝看完,满意的点点头正欲离去,后房忽然蹿出一只黑色狸猫,这狸猫似乎在这里呆久,也不惧人,它“喵……喵……”叫着,晃着尾巴向桌前走来。
武沛凝看到这黑色狸猫,马上想到让自己整天失眠的那个恶梦,萧淑妃那凶猛的眼光又在她眼前浮现,凄厉的叫声在她耳边回响……这凶猫仿佛萧淑妃派来找自己复仇索命的……
武沛凝惊呼着倒在地上,指着那黑色狸猫恐惧的喊道:“畜牲……别过来……来人……来人……”。将作监上下顿时乱成一片,候修全赶忙朝手下喝道:“还不快把狸猫抓走!”马上有个小太监慌慌张张的把狸猫抱走。
狸猫被抓走后,武沛凝稍稍回过神来,她从地上爬起来后,立即大怒:“皇城禁地,为什么会出现这种不祥之物?”候修全跪地道:“回皇后,前段时间,将作监鼠害成灾,屡屡咬毁纱罗缎匹,所以臣才想出以猫克鼠这个办法。”
武沛凝不等他说完,便冲身边千牛卫队长吼道:“来人,把他拉出去斩了!”候修全忙哭叫道:“皇后饶命!皇后饶命……”武沛凝却无动于衷,并将作监的两个少监撤掉,还把负责喂养那只狸猫的太监重打了一百大棍,赶出洛阳。
候修全死都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三天之后,洛阳城各坊都贴出了一张让人莫名其妙的告示:“洛阳城中如发现有养猫者,立即抓捕,罪同欺君!”
洛阳城外大路旁,一间茶舍为过往行人提供了一个歇脚解渴的便利,一个刻着“茶”字的招牌随风摇摆,虽是茅草搭的蓬,略显粗糙,但在奔波旅途之中,也没人会讲究那么多。
茶舍的门前,一棵垂柳拔地而起,这棵柳树好像不是店家种的,而是自然生的,因为这棵柳树正好长在了通往茶舍的路中间。柳树在离地三尺左右的地方一分为二,左右各发一杈,两边各坐一道人。左边一个身背拂尘,手提茶壶,白发苍苍但目光矍铄,圆圆的脸透着红光,仿佛百岁之龄却无龙钟之相。右边一个脸型瘦长,也是满头白发,看起来还要年*,但绝对已是古稀之人,这两人正在先皇李欣英甚为器重、也是大唐王朝的开*师袁贡延与李淳风师徒。
李淳风开口道:“师父,您说这棵柳树长在茶舍的门口,为什么就没对茶舍的生意造成影响呢?柳,木也,被木堵门,茶舍的生意怎么还会这么好?”袁贡延悠悠喝了一口茶,摇头晃脑道:“徒弟,这你就错了,自古门前不种桑,院后不栽柳,也没人说不让门前种柳啊。柳,留也,把过往路人都留下来了,他的生意怎么会差呢?依为师之见,做生意的都应该在门前种柳树。”李淳风一听,不服气的说:“可这木在路中,也把钱给分开了嘛!”袁贡延接道:“往来的人都是来喝茶的,喝茶要花钱吧,钱,金也,金克木嘛,木哪儿能挡的住金呢,退一步说,就算挡不住被分开了,这里只有一条路,只有他一家店,钱还是回到他那里了,嘿嘿。”李淳风不再言语,盯着路上远远过来的两男两女,男的英俊潇洒;女的端庄优雅,真是两对有情人!
李淳风把拂尘拿在手中,掐着手指道:“师傅,你说这两对小情人会从你那边走,还是从我这边走?”袁贡延将茶壶挂在树上,也掐着手指笑道:“徒弟,依我算来,他们会从你那边走。”李淳风道:“我赌一壶龙井,他们肯定从你那边走!”袁贡延喜道:“好,一言为定!”两人都是一脸自信的望着那两男两女。
“若翠,我们到茶舍休息一下再走吧!”这几个人正是从雁归峰下来的若翠、可文、江冠、王赣修四人。若翠道:“这么快就累了?”王赣修道:“不是我累,我是怕你们两个女孩子累!”若翠笑道:“你是怕可文姐姐累吧。”顿了一下道:“我们谁最后到那里,谁付茶钱噢!”
若翠身形一晃,向茶舍跑去,可文一翻身落在若翠前面,回头向若翠道:“若翠,你慢了!”脚又一点地,从柳树中间飞身而过,若翠、江冠、王赣修也学着可文,在两位老道中间的树杈上跳过。
看着四人跑过,袁贡延与李淳风都被气的吹胡子瞪眼儿,异口同声道:“岂有此理。”李淳风再也忍不住,跑到若翠坐的桌子前,往桌子上一拍,阴阳怪气道:“几个小娃,好没礼貌,放着好端端的路不走,非要从树中间穿过去,是什么道理?”“老人家,大路朝天,不走两边,难道您没听过?”王赣修笑道。李淳风念道:“大路朝天,不走两边?这是什么话,师父,您听过?”跟在后面的袁贡延一摇头:“没听过,我活了这大半辈子,今天却第一次听。”李淳风又往桌子上一拍道:“我们没听过。”可文道:“无事生非,必有所图!”若翠笑道:“姐姐,算了,我们就请他们喝一壶又有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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