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回 无量山重逢骨肉 明珠岛误触伤情(1/2)
神医女侠柳扶风上无量山寻找段天涯,在那半山腰上看得清楚,澜沧江水从山谷中蜿蜒流过,微风吹来,水面上泛起的波纹,犹如鱼鳞般细腻,水色碧绿,如同酥柔通透的翡翠,甚是迷人,让人看着不觉产生一种酥酥的,香香的错觉,想要一口吃下,这种感觉却又很难用言语来表达。柳扶风久别无量山,久别澜沧江,不知道是这美景的诱惑,还是有一种回家的欣慰,总是抑制不住,立足在那山腰上,东望望,西看看。这里的景色当然绝对是天下甲类,天是湛蓝的,云是圣洁的,树木奇草的绿意各有千秋,各种各样花儿万紫千红,溪水有的如银丝带,有的如玉丝带,岩石色泽有深有浅,光是视觉上的冲击,就已经足够让人迷醉。水气的淡香,泥土的雅香,绿草的清香,山花的芬香把人的心儿都栓柱了,鸟儿的歌唱声,溪流的潺潺声,清风的拂拂声,蜜蜂的嗡嗡声,蝴蝶的噗噗声交织辉映,悦耳的如同天上的仙乐,甚是享受。这里让人陶醉的地方,何止这些,便是说也说不完,道也道不全。柳扶风最爱的还是那澜沧江,水是在流动的,像是一条长长地绿丝带,拥抱着江这边的山,也拥抱着江那边的山。细细一想,无量山是穿着青花裙子的睡美人,那澜沧江却是睡美人胸前的飘丝带,轻风拂过面,让柳扶风产生错觉,认为是那风吹飘了睡美人胸前的绿丝带。
这里的美景,柳扶风并非头次欣赏,却也迷醉得失去了自我,忘了这里的美丽,就连野兽、猛禽、毒虫等也是非常的喜爱,连林中的虎啸,猿啼、野狗嚎都似乎没有听见,正在入神,突然不知什么东西从后边窜了出来,把柳扶风吓得再次失去了自我,魂不守舍,心都快要从嘴里跳出来了,一时四肢酥麻虚力,两眼发昏,耳朵里嗡嗡直响,半天才回过神来,原来是一只可爱的猕猴从她身后的树枝上跳了下来。估计是这猴子见到人,有些好奇,也愣住了。柳扶风看了它一眼,它也看了柳扶风一眼,然后立刻钻进林中,消失了。
柳扶风此时才意识过来,自己不是来观光的,也意识到这样的仙境同时也属于大自然的每一份子,也许他们才是这里真正的主人,闯进了人家的领地,还是小心些为妙,随后直接快步上了猫儿峰。
这猫儿峰的腹部,有一深谭,因为水色,绿如翡翠,当年段天涯为之取名“翡翠潭”。此潭方圆百十来丈,中间有一小岛,此岛见方约有七八丈,就像点缀在潭中的一颗明珠,当年上官遥为其取名为“明珠岛”,上边的居所,自然就叫“明珠居”了。
柳扶风到了潭边,惊奇地发现,一条小船安然的靠在岸边,稳稳的拴在岸边的树上,猜想此岛必定已经又有了新主人,想当年她与段天涯居于此处时,也有两只小船,因为只有她和师兄单独住在这里,所以两只正好合用。柳扶风对那只小船打量了一番,甚是眼熟,这船的样式和大小居然与他们当年用过的一模一样,柳扶风边思索边自言自语地道:“莫非这老贼又偷偷的回到了这里?”
柳扶风想到这里,心中激动,旁边就有湖水,她却从怀中拿出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偷偷带来的镜子,往自己脸上这里照照,那里瞧瞧,一下理理头发,一下又用食指尖扒扒自己的脸颊,然后跑到水边整理整理衣服,这不是老太婆发骚吗?
她一大把的年纪,岁月早就已经在她的脸上添了些“花草”,她却重新做出少女时的举动,估计必定有自己的原因。
柳扶风打扮结束后,兴高采烈地向小船走去,一只脚刚踏进了小船,却又缓缓地收了回来,自言自语地道:“不行,我不能去见那老贼,这样不是太没面子了?何况他的罪孽怎能轻易饶恕?不行,还是不去了!”
接下来,她思考了片刻,又自言自语地道:“既然答应了李鹤那小子,偏偏燕儿又那么痴迷于他,他也算是个能干的后生,不去也不行!”一只脚又踏进了小船,片刻之后,却又不由自主地收了回来。
去,怕见“老贼”,不去,也不是回事。柳扶风在心中翻来覆去地思考着,不知不觉,半天又过去了,眼看太阳的半边脸,都已经躲到山后了,柳扶风依然还是没有定下来。夕阳映衬,霞光拥抱,这无量山更就别有了几分神韵,几分情调,但此时的柳扶风,却毫无心思去欣赏。
“小鬼,看你一出潭子就跑,害我找了你一天,以后再野脚,小心豺狼虎豹把你吃了!”这声音温柔体贴,却又带有几分生气的语调,柳扶风抬头望去,一眼就能认出,此人正是她已故多年的独生女儿,激动地迎了过去,叫道:“霞儿,是你吗?霞儿!”
霞儿听柳扶风叫的这般亲热,却又不识得眼前的这位婆婆,没有做声,细细打量了一番,接着激动地叫道:“娘,是你吗?你是我娘吗?”
“是呀,我就是你的娘亲,老了老了,人老了,声音也老了,岁月不饶人,难怪霞儿也认不出我了!”
霞儿听到这,立刻激动地拥了上来,抱住柳扶风,连怀中抱着的那只猴子也不知不觉地扔了出去,幸好是只猕猴,不是小狗,否则必定会摔伤了。
霞儿激动地哽咽道:“娘,是你?真的是你?”
柳扶风也哽咽了,激动地道:“娘这些年天天都在想你!”
霞儿激动地道:“这些年来,女儿朝思暮想,终于把娘给盼来了!”
柳扶风不自觉地用右手去摸霞儿的脸蛋,发现那皮肤依然细腻的如同十七八岁的少女,反倒像触电一般的吓了一大跳,叫道:“霞儿,你是人还是鬼?你不是已经……已经那个了吗?你可不能吓娘!”心中害怕,却又舍不得放开自己的女儿。
霞儿这才想起十八年前,自己已经死过了一次,发现已经惊吓了娘亲,赶紧体贴地解释道:“娘,女儿还活着,女儿不是鬼!是人!”
柳扶风听到自己的女儿是人,自然有些欣喜,却也更不敢相信了,放开女儿,不自觉地退后了三步,细细地打量起霞儿来,只见霞儿依然青春不减当年,明摆着就是个二十上下的少女,只是比从前更柔弱了许多。柳扶风看了,却不为自己女儿青春依旧而感到高兴,反倒更不敢相信了,紧张地说道:“霞儿,你可别吓娘,你今年已经有三十六岁了,女人哪有不会变老的?你是鬼!是鬼!”
霞儿接道:“娘,我真的是人,不是鬼,女儿十八年前投入澜沧江,只求一死,却被人给救了,没死成!”
柳扶风听后,欣喜地道:“这是真的吗?那你是如何保养的,怎么一点都没变,娘不信!”
霞儿道:“为什么会这样,女儿也不知道,反正女儿真的是人!”
柳扶风听后,又仔细地打量了一番,的确是个活生生的人,而且在夕阳的照耀下,影子清晰可见,这才完全放下心来,道:“霞儿,你真的还活着!老天有眼!老天有眼呢!”接着又再次紧紧地拥抱住了自己的女儿。
霞儿也把自己的娘亲抱的更紧了,泪如涌泉。
此刻,这母女激动之情,又岂能用言语来表达?
两人紧紧相拥了片刻后,霞儿才想起娘亲刚来,一定饿了,道:“娘,天色不早了,不如先回家,吃些东西。”
柳扶风这才发现自己的确有些饿了,却反倒先关心起女儿来,道:“霞儿,我那包裹中有些干粮,你饿了吗?要不,你先吃些?”
霞儿道:“女儿不饿,娘先吃吧!”
柳扶风道:“既然这样,还是先回家吧,有热饭不吃,吃它干嘛?”
两人依依不舍的放了开来,正要踏上小船,霞儿突然想到那只猕猴,急道:“糟了,小鬼又跑了,快去找找!”
话音刚落,那只“小鬼”,便从树上跳了下来,眼中流泪,想必它也被刚才的场面给感动了。霞儿见了,再次体贴地骂道:“看你还算听话,回去奖你些东西吃!”
那猴子反倒不高兴了,嘴里“吱吱”地叫着,做起鬼脸来,用左手使劲的抓了抓自己的脑后,跳到霞儿的怀里,又跳了下去,在地上打起滚来。
霞儿这才想起自己刚才那个无意的粗鲁的动作,心中内疚,解释道:“小鬼,别生气了行吗?是我错了,回去多给你几个香蕉,行吗?”
那猴子虽然不会说话,但也似乎会听,听到“香蕉”二字后,才平静下来了许多,接着好奇地指指柳扶风,在指指霞儿,然后指指自己的泪痕,右手竖起大拇指先后分别在柳扶风和霞儿面前晃了晃,甚通人性。
柳扶风见了,甚是喜欢,就像喜欢自己的亲孙子一般,立刻从包裹中拿出了一些炒米糖,准备送与那猴子,那猴子见了,马上又高兴了起来,接着看了柳扶风一眼,也不畏惧,一把抢了些过去,让他抓散碎了的和抢掉了的,撒得满地都是。(注:炒米糖,滇西的传统甜品,是用传统手工熬制的麦芽糖稀,将炒爆米花或者炸包谷花或者炒天黍米黏合成薄砖块形状之后晾干而制成,用爆米花制成的颜色为米黄色或白色两种,这与炒制的过程有关;用炸包谷花制成的多为灰黄色;用炒天黍米制成的一般为深灰色。无论是用什么材料做成的,都脆而易散碎,颗粒与颗粒之间的缝隙处,可以清晰的看到松香色的凝固了的麦芽糖稀。笔者个人认为,看着并不好看,但闻着很香,入口香甜。)
柳扶风见了那猴子的这般模样,甚是可爱,富有灵性,更是喜爱,不过也只是笑了笑。
霞儿见了,只是轻松的责备,道:“看你这样子,撒了的比你吃了的还多,真是浪费!”
柳扶风却袒护道:“如果不是这样,他还是猴子吗?”
霞儿道:“教了多少次,它就是改不了,吃东西老是吃一半丢一半,还漏撒了许多!”
那猴子哪里顾得上挨骂,依然还是犯了老毛病,咬上一口,就扔在半边,接着再咬另一块。
霞儿责备道:“看你这样,全都浪费了,好不可惜!姐姐还在家里,一口都没品尝道!”
柳扶风听了,问道:“姐姐?难道家里还有一只比它年长一点的母猴吗?”
霞儿听道娘亲这样说,哭笑不得,解释道:“不是母猴,而是我姑娘。”(注:云南人把女儿唤作姑娘,比如;“某某人家里,明天打发姑娘,请你去(kè)请饭。”这句话的意思就是,“某某人家里,明天要出嫁女儿,请你去(qù)做客。”)
柳扶风欣喜且又疑惑地道:“姑娘?那不就是我外孙女?段紫霞,你怎么把她与这猴子扯在一起?让我还以为你家里还有一只母猴!”
霞儿道:“别叫我段紫霞?我姓柳!”
柳扶风道:“你还在记恨你爹吗?”没等霞儿回答,她自己却又接道:“算了,我也不能说你,我也恨那老贼!”
柳紫霞接着原来的话题道:“娘不知道,这猴子是我从林中捡来,抚养大的,当然如同自己的亲娃娃一样!”
柳扶风道:“虽然我也很喜欢它,可它毕竟不是人!”
柳紫霞道:“人也好,猴子也罢,处的不都是感情?这世界上的人千奇百怪,有的人会将自己的女儿逼死,但你们都不知道,还有像女儿这种人,连一只猴子也能把它当成自己的亲人!”
柳扶风算得上是世外高人,行事有时也能超脱于常人,但这次她却也难以接受,道:“霞儿,你恨你爹,娘不反对,你把这猴子当人来对待,说明你宅心仁厚,娘也高兴,但凡是都有个底限,这畜生怎能与人论亲戚?”
柳紫霞道:“娘不能接受,女儿自当能理解,但女儿自有道理,请娘也不要干涉!”
柳扶风听后,气炸肺腑,正要破口大骂女儿,却又想到:霞儿这孩子,从小就这样,虽然平时温柔似水,但她要是有自己的想法的时候,只要他认定是对的,别人又如何劝得动?
柳扶风想通了这一点,只好无奈地道:“算了,霞儿既然能把它当人看,娘也只能认了这个‘孙子’!”
柳紫霞听了,反而道:“我认它为儿子,是我自愿的,娘不能苟同,也是娘的权利,娘也不必为难自己!”
柳扶风故意转开话题道:“娘等不得了,想见见我那小孙女,还是先回家吧!”
柳紫霞也能干地道:“好吧,太阳都快已经落完了,再不走就天黑了!”
随后两人一猴,踏上小船,上明珠岛去了。
上了岛,已经是黄昏时候,柳扶风在霞光的照映下看得清楚,岛上的布局几乎没变,只是房前屋后已经没有了菊花,而是成了菜地。那碧玉的潭水在霞光的辉映下,反射出通透的紫红光芒,显得分外妖娆。
一个十一二岁得小女孩迎了出来,道:“娘你怎么才回来,饭菜都已经凉了,要不,我再去热热?”
柳紫霞道:“燕儿,快来见过外婆!”
那小女孩见到柳扶风,开始到也没什么,听她娘这样一说,反倒怕羞起来,咪笑咪笑的,然后干脆躲到了她娘的后边,似乎有些怕生,接着半信半疑地小声问道:“娘,她就是你常说的外婆吗?”
柳紫霞道:“怎么了燕儿,你不是天天想见外婆吗?怎么现在外婆来了,你反倒怕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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