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初生（2/2）

一天之中只有清晨时分，蜻蜓的幼虫才会浮在水面或是栖息在桥洞的石壁上，这个时刻最容易抓住它们。等阳光变得毒辣的时刻，气温高了，蜻蜓就会展翅而飞，便不容易抓了。”

岱昭凑近了看那半透明的纱笼，细密透明的纱上已经栖息了不少小蜻蜓。

它们有的还在努力尝试震动翅膀，跃跃欲试地想要起飞；有的则一动不动，触角死死勾住细纱。

但这纱笼的空间明显不太够，容不下这些密密麻麻的蜻蜓幼虫，晶莹剔透的薄翼彼此交错重叠，煽动起来像是在互相抽对方耳光。

“它们在里面看起来好像很挤，连翅膀都舒展不开呢。”

岱昭正疑惑着，一旁专心捞蜻蜓的瘦丫鬟转过身，将网兜伸到岱昭面前，示意要把她刚刚捞起的战利品都装进这个纱笼。

“它们要这翅膀也没用了，一会儿就会给它们都剪下来。不会飞，也不会觉得挤了。”

瘦丫鬟平静得说出这番话，听的岱昭心里一紧。这也太残忍了？！

“姐姐们为何要剪掉这蜻蜓的翅膀？”

“都说了是替三姨娘办事。我们夫人奇思妙想，要用这蜻蜓翅膀做一套华服，然后穿着它在姥爷寿宴当日献舞一支。

你瞧这个翅膀，在日光下变换多彩，晶莹剔透，如果真有秀娘做成了舞服，披于身上，再搭配夫人曼妙的舞姿，想想这画面都觉得奇妙无比。

到时候姥爷一定高兴得合不拢嘴。丞相姥爷一高兴，再赏我们夫人一星半点儿，岂不是我们这些下人也能沾沾光？”

两个丫鬟眉飞色舞得畅想起来，掩面大笑。

“诶？你是哪里冒出来的？可别挡了我们的路，坏了姨娘好事。”

瘦丫鬟把脸凑近了岱昭，岱昭支支吾吾也说不知该说些什么，只是望着那纱笼中蜻蜓，小声嘟囔着：

“这得抓多少蜻蜓才能做成一件衣服呀…”

瘦丫鬟见岱昭不回应自己的问题，便也不想再多费口舌，兴许是后院哪个管事的新带来的新丫鬟。

随即便挽着自己的小姐妹走下桥去，留岱昭独自站在桥上。

岱昭见她们逐渐走开，然后低头在桥面上前前后后，四处翻找着些什么。

啊，找到了。

小岱昭拾起一小块切面扁平的石头，然后追上方才姗姗离去的两人。

“姐姐，姐姐，你们现在要去哪里呀？”

岱昭靠近了那个手里提着纱笼的丫鬟，一面和她讲话，吸引小姐姐的注意，一面稍稍抬手起左手，用那小石块，轻轻一划，那纱笼上便裂开了一道长长的口子。

“我们先回趟绣房，给这些蜻蜓剪去翅膀，筛选之后要拿给三姨娘过目，看看今天这批蜻蜓翅膀的色泽是不是和之前几批相同，若是她觉得不好，我们可还要返工。”

丫鬟一边说着，一边提起了手中的纱笼。

这下可好，纱笼上的大口子正对着这个丫鬟，刚刚会飞的蜻蜓幼虫们已经震动翅膀，在她面前逃出生天。

“呀！你这小丫头片子！是不是你干的好事？！”丫鬟们回过头便是对岱昭一顿怒吼，小岱昭一脸无辜的看着她两，然后撒腿就跑。

没法向三姨娘交代的两人立马追上来，一把揪住这个淘气鬼，拽着她的衣领把她往三姨娘的住处提。

岱昭一路挣扎，双手双脚腾空胡乱挥动，可就是挣脱不开。情急之下想起手里还握着刚刚划破纱笼的小石头，便不顾一切地往那婢女的手腕重重刺去。

“啊！”

一阵刺痛传来，婢女细嫩的手腕被划破了皮，鲜血涌出，瞬间沾染了浅蓝的衣袖，晕开了一片殷红。挣脱了的岱昭顾不得听那丫鬟嘴里的脏话，慌乱丢下手中的石头逃走，身后的瘦婢女高声大喊：

“来人啊！来人啊！抓歹徒！锦儿被歹徒割了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