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屋(2/2)
但也不全是这样,隔壁拐角的女厕,好歹有一处缓冲地带,它是l型的。刚进去的短廊,就是整个院儿里的公共浴房。傍晚,几瓦的白炽灯光,蛾子扑朔着翅膀,光下,院里来往的人,都拧着水桶里的毛巾,暂时洗去疲惫和灰尘,片刻宁静。
院子并没有门。
于是,夜幕降临,你总能在楼梯的转角不时看到,隔壁大杂院里养的猫,那绿油油的眼睛。或是站在楼上与楼下图谋不轨的盗贼来一个爱的对视。
院里我是唯一的小孩子,院前有几排树。
所以,没关系啦。
院墙外的银杏又黄啦,橡胶树叶做扇子,爬上“小土丘”的山顶,数着山下二环上来往的车;或者钻进不远处废弃的农家乐,那无人照看的花园中,去采一两朵枝蔓丛生,野蛮生长的土玫瑰;用那池塘边的柳枝条,编着一个并不能够使用的四不像篮子……那也很快乐,但有时总觉得缺了些什么。
后来我亲眼见证它在我面前倒塌,看着水泥地上,爸爸小时候刻的宝剑,我和妈妈种下的花,顷刻间被埋在一片瓦砾废墟底下。
我搬家了。
搬进政府给批的安置房里。
小区里很热闹,小孩很多,沾亲带故的邻里也不少。他们不是逮着机会就想办法捞好处,就是闲聊八卦着这家长哪家短,或者干脆打一架。
我连楼也不愿下了。
那院子很小,却大到承载了我十几年的回忆,陪伴了我整个童年时光。
当天空放晴,阳光穿过一层层高楼,穿过遮雨棚,透过栅栏,照在窗台冰冷的瓷砖上时。窗外那游动的片片白色,如以前那般游动在,这只剩一隅的天空中。就好像什么都没变,又好像什么都变了。
忽的觉得有些陌生,这云大抵也不是以前的那些云了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