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梅九寒（2）（2/2）

所以宗门许多修行世家的子弟，至少一半以上都并非亲生，而是从凡间抱养，他们被悉心教养长大，从他们手中传承起下一代的希望。

“你跟你爹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旁人是抱养的，你绝不可能是”，孟芜宽慰道，说起来梅家伉俪二人都是天人姿容，梅九寒是挑着二人的长处生的，若是健康一些，必然也极为惊艳，以至于小小年纪的孟芜，都忍不住想要亲近。

“倒是希望我是抱养的，如此，也不必爹娘费心，也不必肩上扛着那么重的期望”。

“我倒还好，也曾被此事困扰，后来不知哪一日想通了，我娘总是说我不是亲生的，从不避讳，动辄打骂，若真是抱养的，那不得小心呵护着，唯恐知晓了？更何况，自小看护我长大的阿姜，总是提起我娘生我时候流了多少的血、遭了多少的罪，想明白此处，自此便再无担忧了”。

二人又闲聊了长大以后的事情，不知说到何事上，不由得红耳赤，却见自万象峰那边飞来两道身影，正是梅家夫妇二人，见到孟芜、梅九寒两个小人坐在崖边，远远看见已经是倒吸了一口冷气，又恐二人聊的太专注，忽然叫喊再惊着，一直到二人发觉才往这边飞来。

自然免不了一顿数落，又将孟芜送回檀云殿，梅家娘子是位惯会讲故事的人，将二人方才的危险绘声绘色、添油加醋地说给了孟芜的娘亲听，在送别了梅家之人后，檀云殿内传来了久违的哭声。

自那日一别，恍惚之间，一年多过去了，小孩子的世界里总是有各种新鲜的事物，孟芜不见倒也不想，只是偶然之间读到梅字，或是看见梅花，想起来梅九寒，便有些奇怪，往日时常能将见到的人，如今似乎许久未见，后又将这事儿抛到脑后，去追蝴蝶去了。

眼下夜色浓重，孟芜想起方才在灯火之下，他面色比从前红润了些，不知是真的身子见好了，还是灯火映衬的缘故，但眼下抱着他的腰，总觉得比从前粗壮了些，大约是真的见好了。

到檀云殿，孟庆凡与贺君渝正要外出去寻，便碰上了梅家父子带着孟芜回来，二人多番道谢，临行之前，梅九寒从令牌之中拿出一枚木雕，赠与她。

又过了两年，孟芜每隔一段时间就去梅家拜访，与梅九寒说说话、玩闹一番，时常遇见他的表妹薛紫烟，是个牙尖嘴利的小姑娘，老是与孟芜斗嘴，梅九寒就在一旁笑眯眯地看着。

到了冬日，孟家便不让孟芜去出去疯跑了，说她到了正需勤勉修行的年纪，她思量了许久，觉得修行是件大事，马虎不得，便拿出了十分的精神，足不出户修行了数月。

到了春日的时候，去太渊殿的路上，有一处地方能远远瞧见梅家的殿宇，碰巧今个儿晴好，孟芜站在那儿远眺，瞧见些白布迎风飘扬，当即就觉得头晕目眩。

到了梅家殿宇外，碰见薛紫烟，她不再像往日般伶俐，走到近旁，带着哭腔说道：“一个月前，表哥已经瘦的已经不成人样了，自那起我爹娘便再也不让我来这儿了，他昨日夜里走了”。

孟芜望着天上的云彩，大约他已经摆脱了肉体的束缚了吧，这是她第一次认识到死亡，轻飘飘的，像是清风吹散了云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