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六 糖姬与酒婆(1/2)
师公住的地方叫秋弥镇。
带着两裤腿泥点走过一段曲折山路,再经一条大路过了镇口牌坊,就闻见了满镇酒香。
镇中人嗜酒,话酒可长寿。
大街上不少醉悠悠的人,就连草木都仿有醉态。
再往前走,在十字路口看见了惊心的一幕。
一个二十出头的小妇人被捆在旗杆上,头上带着一顶木帽子。这帽子有帽檐,帽顶挖了个圆洞刚好把头顶露出来。帽子上一尺高的地方固定着一只漏斗,正往下滴水。
妇人眯着眼,似睡非睡,脸色如蜡。她的头顶已没有了头发,头皮已被水浸裂了一个口子。
水一滴一滴,正好滴到伤口里。
这场面刺挠的人头顶发痒,我惊愕的指着她:“这是干什么?”
师公说:“这是镇里的糖姬,颇有名气。以卖糖果为营生。半个月前,她相公丢了,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家中婆婆便去官府控告她谋杀亲夫,可一时证据不足,亭长便想起用水滴刑逼她招供。”
娘咧咧嘴:“往常刑讯都是一顿板子一顿夹棍的,这回还来了个新花样。水滴刑一开始没事,时间久了先是掉头发,头皮再发白溃烂。继而头皮脱落露出头骨。要是再这么滴下去,不出两个月头骨也会裂开,水滴直接滴进脑花里,太残忍了!天也要热起来了,到时候烂肉引来蝇虫,那可真是……”
我听的直缩脖子,嘀咕道:“她太可怜了,怎么没人帮她呢?”
师公叹道:“娘家没男丁,也没父亲,还不是活遭人欺负的份。”
娘直戳戳骂了一句:“她娘家人死绝了?”
“还有个娘,卖酒的,都喊她酒婆。”师公无奈笑说一句,鼻子一嗅,马上咝口气:“哟,今儿飘出的酒香不太一样,酒婆酿的新酒出了吧!走,咱们打两壶去。”
我撇撇嘴,自己孩子都这样了,她还有心情卖酒。
不远处的一家小酒铺,门只开了半扇,师公趔着身子喊酒婆,酒婆!
一个粗布衣裳的胖婆婆一掀门帘,看见师公后仍旧板着一张脸,把手一摆道:“今儿的酒不卖。”
师公一咂舌:“嘿,你这老婆子发什么疯!”
酒婆把腰一叉:“说了不卖就是不卖!今儿的酒谁都不卖!”
师公把膀子一抱:“我说酒婆,我来买酒是其次,主要是问问咱闺女的事。”
酒婆把眼一瞪:“与你何干!若是来八卦的我可不欢迎,走吧走吧,没空接待你。”
师公摇摇头不再勉强,带着我们走了。长叹口气说道:“这酒婆平时可是个和气的人,想来遇到事上才这样的。并且啊,母女两个都身怀绝技。糖姬的糖,有除焦虑治胆小的功效。而酒婆的酒,喝了能让人做上一场好梦啊。”
我好奇着:“这么厉害呀!我要吃糖姬的糖。”
师公一刮我的鼻子:“那是有的小儿容易害惊厥之症,大人们才买来给孩子吃的。我看你挺胆儿大的,可不能吃。不对症的人吃了浑身是胆,反而坏事。”
娘笑着,也好奇的问:“师父,那酒婆的酒呢,能做啥好梦?”
师公乐滋滋说道:“只要喝了她的酒,心里想要啥,就能梦见啥。所以呐,秋弥镇的人都离不开她的酒咯~~白日里天大的不高兴,啜上三杯酒,保管一夜舒坦。”
娘嗤笑道:“不过是黄粱一梦呗,醒来后还不是照旧。”
师公摇着食指:“醒来就是真的醒来?入梦就真的是在梦中吗?谁说的清!再者说,若一个人一天里大多数时间都在梦里,那么梦就是他的现实。哎,酒婆她不仅仅是酒婆,她还是个郎中哟。以梦为药,疗愈了多少人。可如今,谁又能治治她的心病……”
娘轻声说道:“她们母女俩的活计倒是一路的。这奇绝手艺若无传人,倒是可惜。”
说着话东拐西拐,来到了一座小院前。
“咱到家咯。”
师公拉着我快步进去,房屋红梁雕花,到处是绿植盆栽。悬挂着的吊兰长的茂盛,如帘子般垂到了廊下。
厨房里正飘着鸡汤香味,满满的烟火气。
手握菜铲的一个大哥哥从厨房伸个头出来:“师姐,您回来了,快屋里坐,我先做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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