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你可真是个有趣的女人（2/2）
梦鸢心头一热，谢过杨锐就进了养心殿。
只见里边墙窗半开，祁深和赵胤正在博弈，二人正玩的不可开交，以至于梦鸢进去二人都未曾发觉。
半晌，赵胤放下手中的棋子，笑道：“陛下棋艺精湛，微臣输了。”
“是老师您教得好。”祁深挥手让人撤掉棋盘。
赵胤曾被先帝封为太子太傅，教导年幼的太子祁深。赵老丞相致仕后赵胤被先帝封为丞相，为未来新帝登基做好准备。
祁深一抬头，看见站在拐角的梦鸢。一抹微笑如划破天边阴霾，朝她招了招手：“鸢儿来了。”
赵胤抬头，看见了许久未见的女儿，喜出望外，下榻行跪拜大礼：“微臣见过淑妃娘娘。”
祁深免了梦鸢的礼，梦鸢连忙上前扶起父亲：“父亲快起来，父亲的膝盖阴雨天时还发作的厉害吗？”
赵胤摇头：“多谢娘娘关心，已经好多了。”
“今日老师进宫，朕便让淑妃过来一同用午膳，好让你们父女团聚。”祁深缓缓而谈，赵胤谢恩：“谢陛下。”
三人传了膳，竟不是宴席，而是摆了圆桌。若不是周身摆设竟显皇家威严，只怕还以为是寻常人家的家常便饭。
梦鸢见状热泪盈眶，心中如暖泉浸润：“陛下……”
祁深握住她的手：“朕与你，从今往后都是一家人。”
“陛下，您压到臣妾的头发了。”
“扯疼了吗……你先起来，朕的手臂麻了……”
“臣妾帮您揉揉……”
“……嗯，朕再睡会儿，申时三刻再叫朕……”
“那臣妾去榻上看会儿话本子。”
“话本子在第三行第四排……”
“好……”
暖阳入窗，照得窗边矮子松青葱如常。窗外是一小片翠绿的嫩竹，开上几朵竹花，颇有雅致。
梦鸢在书架上拿了本话本子，批了件外袍坐在软榻上。未挽发髻，长发及腰，如瀑布般散落下来，似画中美女倚榻而卧。
暖阁深处祁深均匀的呼吸声，伴随着轻纱摇曳。如此岁月静好，让人仿佛身处寻常小院，安乐惬意。
碧落小步进来，伏在梦鸢耳边低语两句，梦鸢听完眼中泛出惊光：“果真？这太阳是打西边儿出来了？”
“人现在还在正殿候着呢，娘娘您要不要回去看一看？”碧落问。
祁深还在熟睡，想必离开一会儿也碍不着什么事儿。她放下手中的话本，让碧落挽了个松松的坠马髻，乘了个软轿回蓬莱宫一探究竟。
蓬莱宫门口大敞，软轿至正殿门前落下，碧落稳稳扶住梦鸢，主管大喊一声：“淑妃娘娘到——”
掀帘而入，殿前坐着的二人一同起身。梦鸢脸上挂起笑容，上前迎道：“贵妃姐姐怎么来了，本宫才伺候陛下午睡，未能远迎，还望姐姐不要怪罪。”
梦鸢这一边说是认罪一边还不忘酸上贵妃一把，眼见着贵妃的脸都绿了。偏她一口一个姐姐的叫着，倘若这时再发火倒显得她小气了。
安贵妃扯了扯嘴角，强忍下怒火回道：“不妨事，伺候陛下要紧。倒是本宫贸然来访，不怪妹妹无礼，是本宫唐突了。”
倒是能忍。
梦鸢有些意外，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注意到她身后还站着一个面容姣好的“先皇后周边”，问道：“这位妹妹如何称呼？”
那女子看了一眼贵妃，方才上前规规矩矩的行礼：“嫔妾婕妤张氏，给淑妃娘娘请安。”
“张婕妤……倒是个标致的美人，”梦鸢似是随口一说，“只是个婕妤可惜了。”
张婕妤眼中闪过异光，随即垂下眼眸，恭敬而疏远道：“嫔妾身世不高又不得陛下宠爱，全靠贵妃娘娘提携才能有嫔妾今日。”
原来是贵妃的狗腿子，梦鸢心中冷哼，让二人落了座上了茶，才面不改色的道：“不知姐姐今日降临我蓬莱宫有何指教？”还带个狗腿子，定是来者不善。
还未等贵妃说话，张婕妤便抢先一步道：“听说陛下给了淑妃娘娘协理后宫之权，贵妃娘娘怕淑妃娘娘不熟悉宫中事务，特来……”
“本宫同贵妃说话，你插什么嘴？”梦鸢冷眼挑眉，张婕妤被吓得一颤，只得讪讪闭嘴。
贵妃这时又当起了和事佬：“妹妹说的是，是张婕妤不懂规矩，本宫回去定会好好管教。本宫今日前来，是怕妹妹初掌后宫事务，诸事不顺，所以特来为妹妹指点迷津。”
呵，指点是假，示威是真，还带个狗腿子来加油助威。
“姐姐多虑了，本宫从小在公主府长大，府中上上下下都由本宫一人打点。”她瞥了一眼张婕妤，“本宫打理公主府十年，底下的人从来不敢以下犯上藐视规矩肆意妄为。如今不过是换成了在宫里，本宫还是很有信心能够管理好后宫的。那些胡作非为的本宫，本宫一个都不会放过。”
张婕妤知道她是在说自己，浑身一颤把头埋得更低，心中懊恼自己方才怎么没有沉住气。贵妃也瞥了张婕妤一眼，回头迎上梦鸢的目光：“妹妹这般铁血心肠，也不怕底下的人寒心啊？”
“不同的人用不同的方法管教，对于那些给脸不要脸的人，又何必与她们多费口舌？姐姐，你说是吗？”梦鸢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笑容，眼中却毫无波澜，甚至泛起阵阵寒意。
贵妃没想到，一个十六岁的少女竟有如此气场，心中警钟大醒，深知自己与她继续纠缠下去不会捞到任何好处，闲聊了两句就匆匆离去了。
梦鸢也不多留，目送二人离去。
碧落走上前去扶梦鸢，梦鸢回过神来，道：“碧落，你觉得贵妃和这个张婕妤怎么样？”
碧落想了想：“贵妃能在这个位置上稳坐多年且不被陛下厌弃，是有原因的。”
“她很聪明，本宫不过是稍稍试探，她心中就已经对本宫忌惮起来。”梦鸢起身向门口走去，“反倒是那个张婕妤，看似心浮气躁口无遮拦，但本宫总觉得她不简单，一时之间本宫也看不透她。”
碧落扶着她上了软轿：“这样的人往往更可怕，娘娘要小心了。”
梦鸢点点头，碧落吩咐起轿，一行人缓缓往养心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