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武林旧事（2/2）

天色已入暮，月亮悄悄的探出脑袋，大家纷纷散去。但所有人都没有察觉到在这众多眼神中，隐藏在人群中的一双极其冰冷的眼睛，仿佛是人群中躲藏的一匹狼，正用一双猩红的眼睛扫视着人群，随时准备着进攻。当所有人都回到自己的房间，唯独他拐过庭园中的小巷，踵身跳上屋顶，悄悄离开了铭剑山庄。

这人出了铭剑山庄后，来到洛阳城中的月湖畔，湖边杨柳迎风，柳叶向湖中不断的飘洒树叶。那人快步走到一人旁，那人立在湖边，轻衣长袍迎着风微微飘动，发散但豪不零乱，丝丝随着这柳枝舞动。“少主”那人半跪着拜见了湖边人。那人缓缓的转过脸来。月光淡淡的洒下来，倒影在湖中，映出他的脸来，一半忧郁一半阴暗，眼神迷离仿佛在那朦胧的黑后面是深不可测的深渊。“都打探到了什么？”他的声音冷淡却带有威严。“得知这次来参加论剑会的有冲虚派掌门和点苍派掌门，而且今日，宇文昭关与各地剑客商讨欲意联手对付我教之事，并提及当年十大门派与遮月轩之事。”那人回报道。“哦、他是怎么说的?”听见提及了十大门派与遮月轩的事，他不自觉的把放在后背的双手放在了前面，并问道。那人便把宇文昭关所说的关于蓝家与十大门派的事情于其少主详细的说了一边。说完，他忽然仰天大笑，吓的手下直跪地上动也不敢动“哈哈……哈哈哈……宇文昭关呀宇文昭关，当初你灭我蓝家，不想现在你还要诋毁我蓝家，什么武林至尊可笑啊。”狂笑之后，他平静下来沉着头，看着湖面不语，月光淡淡，他的眼神更迷离了。“少主，如没有什么吩咐，属下这就先告退了。”跪在地上的人说道。“嗯。你退下吧，给我继续检视铭剑山庄，和那两个掌门，还有宇文昭关，一有动静就来向我回报。”得令后的手下，离开了湖边。

湖边的风开始大起来，吹的他的长袍和头发在风中疯狂的舞动，风吹落了柳树上的叶子在空中无边无际的飘落，就像那年的雪花一样。

那日，他正在树下练剑。大雪盖满了整个阔苍山，映在树上闪闪的光华，剑影流离，他的剑划破树枝留下深深浅浅的伤痕。正当他入神的练剑时，忽然听见远处的呼救声，似乎是位女人，还有些零星的撕笑声。当剑划过那人的咽喉时，他感到没来由的兴奋，鲜血像绝提的河水一样喷出，仿佛刹那听见有风的声音，洒在了白雪之上就像是寒冬的冰风中傲放的一只独梅。那是一个山贼的血，带着无边无际的腥臭味。那一刻，仿佛他又看见了父亲的背影，依然是那么屹立，像是远处的高山一样，无声而伟岸。“剑，永远是杀人的利器，不管是为什么，为了保护也好，为了正义也好，杀人始终就是杀人。”记忆中的父亲曾经说过这句，越是了解剑的人，也离剑越近，也注定要被那双刃的利器伤的更深。三个山贼都死在了他的剑下，这是他第一次杀人，即使是为了救人，惊魂未定的女子，缩在树下不敢动弹。他转身向山下走去，在小路的尽头，一个白衣羽衫的女人站在风雪中，他知道她等的人就是他。他们并没有说什么，他只是知道她长的很像她的母亲，她带着他向西方一直走，一直走到了一座城堡中。

女人浅浅的一笑像是有涟漪从平静的水面荡开：“以后这就是你的家了。”

他握紧了剑，冷冷的问道：“在这里我要做什么？”

女人收回了笑容道：“你不需要做什么，至少现在不需要。”

他没有说话，只是看了看四周，白色的石柱，白色的墙壁，就像是在石棺之中，显得无比的冰冷。

“记住你以后要叫我小姨，因为我确实是你的小姨。”她转身吩咐，下人过来，带领他去房间。

他突然插嘴道：“这里叫什么名字？”

她冷冷的说：“楼兰，楼兰古堡，你母亲就是在这里长大的，但她忘了。”

说完，她向着门外走去，他看着她一点一点走远，那背影陌生却又熟悉，但是他永远也读不懂，那背影被渐渐拉长。

在楼兰古堡的日子，和往日一样，除了练功还是练功。那女人就是这古堡的主人，她教了他这个古堡中的武功，这儿很少能看见月亮。但每每月圆时，她都会叫他舞剑给她看，她也会独自在曼陀罗花下，静静的饮酒至到睡去，他知道每次她在看他舞剑时，眼睛里的是另一个人，一个死人，或是一个只能活在记忆里的人。也许当你不能再拥有的时候，你唯一能做的就是努力使自己不要忘记。

那是他第一次拥有这把剑，剑有个很古怪的名字叫青翎。她在大殿之上，在所有楼兰武众面前把它交给了他。

“以后他就是你们的少主，他的意思就代表我的意思。”她威严的厉声对下面的人说。

他抬头愣愣的看着她，远处的光透过她背后的巨大窗户，照进来，映出她的身影，显得无比的高大，但却无法看清她的脸。

她温柔的把剑放在他双手上：“以后，你就要用它来完成你要完成的事情。”

他用手轻轻的抚摸着剑身，那感觉是那么的熟悉，仿佛是两个一别多年的老朋友，再次见面后相对无言只是微笑。

她缓缓的站起身来，大声的对手下喝道：“大声叫出他的名字，少主蓝夜风。”于是众人齐呼。

那是他第一次听见如此多的人叫出他的名字，就像在拥戴一位王者，一个可以改变他们命运的神。某种灼热的东西在心底点点燃起，瞬间野火燎原般占据了他的心。他紧握剑柄，拔出长剑直指九天，剑身的灵形花纹在光中显得异常耀眼。

风用力的吹起了柳叶，卷起他的长发，月光淡淡的洒下。湖光映出他的眼睛如湖水般清澈，但还是半边忧郁半边阴暗。他转身抛开所有的回忆，一步一步的背离着湖水向更深的黑暗中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