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远东林峰起（1/2）

得到军务处的军令，再给马飞一百个胆子也不敢装病了，安置好罗杰等人，马飞站在军务所大院内，年仅半百的他手提一把战刀，就好像谁抢了他钱似的，两眼通红，蹦着高，张牙舞爪地呵斥着军务所的职员：“快，通知其它镇的军务所和治部少，家族军务处令、黑骑军军团长罗杰红衣旗本大人说了，明天早上太阳升起来之前，所有预备役和规定的地方军要全部赶到卡琳镇西南隆庙山脉脚下黑骑军总部，你们告诉他们，谁要是延误了大人赶赴前线平叛，谁就等着自己提着脑袋去见罗杰大人吧！”

数匹快马奔了出去，马飞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这才放下心来。

※

由于卡琳镇是有名的温泉镇，所以罗杰等人被安排在了当地最好的温泉酒店，这酒店别树一帜的为独院私汤设计，清一色的竹篱小院，院内有热气腾腾地独立温泉，两棵紫荆花树摇曳着阳光写意般碎落院中，微风抚过，淡淡花香满院，配上翠绿的竹篱院墙，别有一番情调。

喜欢洗澡似乎是女人的天性。纵使是米兰小旗似乎也不例外，经过半天颠簸，在见到如此美景过后，米兰小旗两眼泛起了桃花，她兴高彩烈地举手望着紫荆花树，闭上眼睛挺胸用力嗅着花香，罗杰也开心地围着温泉奔跑，然后像个怀春少女般满脸通红地站在米兰面前。

“米兰，为了家族，让我们一起洗澡吧，来，我为你脱衣服。”

“啊哈哈——你看你，跟你开个玩笑怎么又抽刀子了，我是开玩笑的。”

“救命啊。”

最后，被痛揍一顿的罗杰大人及明辉小旗被米兰一脚一个，踢出了小院，望着被关上的门，明辉小旗表示了抗议——罗杰那个混蛋的事，怎么可以波及我，米兰我不是你想象中的那种色狼。

回应他的，是隔着墙扔过来的红砖。

※※※

卡琳的主街道上，时间已是黄昏，夜幕降临的时刻，残阳斜挂天际，略带着青苔的红砖道上，金色的阳光如家族贵族少女贴身的绸缎，柔和地洒落着宁静地小镇。铁匠铺带着节奏叮叮当当、来自远东的大胡子商人捧着华丽的狐绒抑扬顿挫、人来人往、车水马龙，不同的声音交织成一部带着乡土气息却又精致不失情调的小夜曲，空气中泛着祥和的味道。

罗杰缓步走在主街道上，他穿着紧凑英气逼人的家族军装，外套着统领处下发的黑袍，黑袍拉起，包裹着半张脸，只露出柔和明亮的眼睛。无数人与罗杰擦肩而过，偶尔有曾经在军方效力或熟知家族军衔的人错愕回头，望着罗杰胸前的鹰标以及那肩膀上耀眼的红衣旗本军衔发出一声声惊叹。——好年轻的红衣旗本，能够与此人媲美的，放眼整个家族军方，恐怕不超过二位数。

明辉一言不发的跟在罗杰身后。他与罗杰同样的打扮，只是黑袍并没有拉起，露出完整的一张脸。单从外貌看，明辉小旗看起来并不像是一位军人，反倒是像帝都贵族圈里那些桀骜不驯的年轻富公子，他面色清瘦，拥有着白皙的能够让女人嫉妒的肤色，眼睛狭长带着一抹秀气，眉头是标准的剑眉，用罗杰的话来说就是标准的小白脸。

一路往南，两人似乎各怀心事，无言。

渐渐的，隆庙山脉的轮廓映入眼帘，人烟开始稀少了起来，两人走在荒凉的街道上，阵阵冷风吹过，明辉揉了揉眼睛，把黑袍拉上，遮住半边脸。

即将走出卡琳镇，这里已经是卡琳镇的边缘地区，一辆残破的马车滚滚而来，赶车的是一位男子，他满头是血，衣衫褴褛，胳膊被划出了好多口子，无数道未经处理已经凝结的刀疤交错纵横，男子蒙着面，整个身子佝偻在车板上，星空下，只露一双宛如野兽般冰冷猩红的眼睛。

罗杰惊讶的看了男子一眼。

男子也注意到了罗杰，但很快低下头，把自己藏着阴影里，闷头向前赶车，只是手中的马鞭隐隐加大了力道。

忽然，一队枪兵从空旷的街道两侧冲了出来，带队的是一位百人小旗军官，他望到那赶车的男子，没有一句多余的废话，只是一挥手，枪兵们便默不作声地将赶车男子围了起来。

赶车男子抬头，看向的却不是枪兵，而是静如止水的罗杰。罗杰眉头猝然挑了起来，从男子的眼神里，他感觉出了太多太多的负面情绪，冰冷、死寂、残暴、不甘。

“住手！”罗杰发话了，枪兵们没有理会罗杰，继续向男子慢慢走去，包围圈在不断缩小。

“我是家族黑骑军军团长，红衣旗本罗杰?迪雷拉?皇极，我以家族的名义命令你们住手。”

枪兵顿住身子，扭头蓦然地望了一眼罗杰，但是为首的小旗军官却像是闻所未闻，相反，罗杰的话反而就像是催化剂，他快步上前，闷头抽出冒着寒气的战刀，向前冲去。

罗杰眼神冰冷起来，他淡淡地道：“尔等可是要造反吗？”

听到这句话，那名小旗军官身子僵硬了起来，像是经历了什么剧烈的内心挣扎般，好一会，他终于长叹一声，把战刀收回，扭身走过来。

小旗军官行军礼：“大人好，下官西南隆庙行省监察处二队长林泽，向您致敬。由于是机密行动，我们换了家族军装，但请您相信，我们的确隶属于监察厅，这是我的宪兵证与监察证。”

罗杰没有去接小旗军官拿出的证件，他把黑袍拉下来，淡淡地说：“这人是怎么回事？”

林泽面无表情、冰冷地道：“抱歉，大人，这次是机密行动，我无权透漏，而且家族命令有规定，监察厅属于独立系统，哪怕您是红衣旗本，也没有权限。”

罗杰挑了挑眉毛，那名赶车的男子听到监察厅这三个字却像是被针扎了一般，他猛然从马车上站起来，抽出一把沾满鲜血的战刀，半弓着身子，声音宛如野兽：“监察厅的王八蛋们，你们来啊，老子跟你们不共戴天！老子为家族征战远东，你们却勾结恒河明那个混蛋，安我意图谋反罪名，杀我妻儿老母，你们还配叫做人吗？来啊，我林峰起不怕你们！”

罗杰和明辉震惊地望着那赶车的男子，罗杰一脸凝重，看着林泽沉声道：“林泽小旗，这是怎么回事？此人说的可是属实？”

“大人您千万不要相信他，他已经疯了，此人是远东军百人武士军官，在前段时期远东骚乱期间，此人勾结远东兽人，意图对家族不利，十分危险。还请大人赶快离开，免得此人的鲜血玷污了大人的眼睛。”

那名赶车的男子听了，像是癫狂了一半仰天长笑，用力地呸了一声，悲声道：“大人，林峰起所说之言句句属实，我只不过是给了远东兽人孩子几块面包，又哪里来的叛乱一说，有远东军第八师团十四骑营二十六队的一百三十二名兄弟可以为我作证，我的家乡在隆庙山脉脚下，整个村落地下有一元晶石矿，那隆庙行省总督恒河明贪图矿藏，这才陷害于我。林峰起自知今日必死，又何必去蒙骗大人图一时口快，大人您要有心，只要去远东走上一遭便知。”

“隆庙总督恒河明诬陷家族忠勇士兵，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监察厅，黑白不分，混淆视听，杀我林家村上上下下三百余户，连我那不到三岁的儿子都没有放过！我林峰起自十六岁从军，自川黑行省北旗虎啸军起，北御林克，南勤帝都之乱，隶青奎军后血洒瓦伦战魔族，赴远东平兽族骚乱，家族这样待我，我林峰起做鬼不服！”

罗杰倒吸口凉气，惊讶地看向监察厅小旗：“林泽小旗。”

监察处林泽小旗沉默了，那一队枪兵眼中充满震惊，过了好一会，在罗杰的注视下，林泽叹了口气，不敢面对罗杰那明亮的眼神，他别过头去，小声地说：“大人，事已至此，孰对孰错已经不重要了。”

罗杰身子一震，他缓缓望了林峰起一眼。——监察厅的做事风格，他自然清楚。不管林峰起先前说的是不是真的，而且可能事实与真相极为贴近林峰起口中所说，但是事情已经这样了，林峰起和家族结了死仇，监察厅不会放任这样的不稳定因素，哪怕它的力量有多么渺小。

在沉吟片刻后，罗杰点点头。

马车上，林峰起看到罗杰的样子，整个人像被泄了气的气球般，蔫了下来。

林泽则是心情沉重地向罗杰躬身，然后扭头看向伤痕累累的林峰起，他抬起手，就要发令拿人，却听到背后罗杰的声音：“林泽小旗，此人我保下了。”

林泽惊讶地转身，脸上再无恭敬，带着家族监察厅出身军人所特有的冷酷，他深深地盯着罗杰：“大人，您无权干涉监察厅办事！而且，您贵为家族红衣旗本，据我看，您一定十分年轻，前途无量，犯不着趟这淌浑水。”

罗杰淡淡地说：“监察厅的事我当然不能管，但是你们是不是监察厅的人还很难说。明辉，你来告诉我，监察厅军人的特点。”

明辉站在罗杰身后早就听得热血沸腾，自从军以后从来没见过什么阴暗面的他在听到林峰起的事情后差点蹦起来骂娘，虽然懦弱、怕死，但是，自幼灌输的思想观念却给予了他充分的正义感。——听到罗杰叫自己，明辉义愤的叫道：“监察厅军人，做事蛮不讲理，长相丑陋不堪，杀人不见血，都是不明是非的混蛋——”

罗杰吓得差点跳起来，他赶紧捂住明辉的嘴。讪笑着看着一众已经怒视这边的枪兵们道：“啊哈哈——我这个部下刚从雪林精神病院里跑出来，不好意思啊，他脑袋有问题，各位不要和他一般见识。”

接着罗杰正色道：“监察厅的军人，据我所知，都是身穿黑色宪兵服，胸前别刺蛇军标，诸位都是穿着鹰标的普通士兵，又怎么能说自己是监察厅的人呢？而且这位林峰起军官还是我家族优秀的远东军人，我身为家族红衣旗本，绝对不能放手不管！”

林泽鼻子差点没气歪了。——罗杰明显是在胡搅蛮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