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同仇敌忾（2/2）

平川信听到不远处一匹马打了几声响鼻。那是哥哥的马，他就是这样，从来不发号施令，而是通过这种方式告诉大家，该出发了。睡在林子里的几百个人纷纷爬起来，开始快速地整理行装，而且没有一个人说话。

纵马狂奔了三十里路后，他们勒住缰绳翻身下马。每一个人都取出几块皮子，熟练地把马蹄包上扎紧；又用绳子把树枝横勒在马口里，然后翻身上马。这一次他们走的很慢，因为转过一个山脚就能够清晰地看到天台县南城门上的灯火了。

在离城门五百步远的地方，走在队首的平川义男一伸手，队伍停止了前进。再往前走，他们就暴露在守城士兵的视线之内了。平川信紧紧握住刀柄，看到哥哥轻松的样子后又松开了手。

“次郎，”平川义男忽然转回头来说道：“我在前面，你断后。”

他的声音很平静但这是毋庸置疑的。

经过一阵难以忍受的等待，他们似乎看到城门悄悄地打开了。一束火光蓦然出现，并且在黑暗中画了一个圆。

五百把长刀几乎同时拔了出来。平川信眼看着一匹匹战马像离弦之箭从身边掠过，但他只能无可奈何地等待着队尾。

天台县南城门内是一片方圆几十丈的空地。空地的左、中、右，各有三条道路通向城中。每条道路都有三丈左右的宽度。本来，邝世奇想多安排下几辆牛车。但于寒不同意，他担心牛车过于密集，在奔跑的过程中难免互相钩挂。所以每条街道距离城门一百余步远的地方只是并排布置了三辆牛车。牛车之上，满载了撒布了桐油、硫磺等易燃之物的干柴。与对手一样，候在牛车后面负责点火的人也早就等待得心焦气躁。

平川义男一马当先冲入城中，却见四下里黑漆漆的，只有远处有一支火把似乎在指引他前进的路线。他嗅到了某种不祥的气味，正在犹豫间，身边的战马却一匹匹冲向前去。突然，他听到了一声尖锐的声音直冲云霄。

于寒终于等到了这支从城头射出的响箭。

“点火！”随着他的一声断喝，庞铁、张长河等人立即从藏身的民户中闪身而出，迅速把手里的火把扔在牛车之上。

冲在最前面的战马猛然跃起前蹄，因为它被前方一堵突然出现的火墙吓坏了。后面的骑手来不及勒缰，只听窟嗵窟嗵几声几匹马撞到一起，有的翻倒在地。

只见三堵火墙同时从三个方向压了过来，平川义男仔细观察了一下，立刻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但他知道，因为外面的人还在往里冲，此时万万不能后退。否则纠结一团，必将付出更大的伤亡。

“放箭！射死那些牛！”

可是百步的距离实在是太短了，而且牛的疯狂一旦被激发出来那是不死不休的。

“蓬！”地一声，正前方那几批纠结在一起的战马被牛车撞上，烈焰升腾中几声撕心裂肺的惨叫立时响起。平川义男久经战阵，这一幕丝毫没有令他惊慌失措。他拉弓引箭射向侧方的奔牛。奔牛最终还是冲到了空地边缘才倒地身亡的。但是平川义男发现，他们所有前进的道路都被大火阻挡了。

于寒认为是时候了，他果断下令，第二支响箭射向了天空。

平川信知道发生了变故，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样的变故。所以他能够做的就是督促身边的人快往里冲。越多的人冲进去，就越有夺城的把握。可此时几十匹战马堵在城门口，就是进不去。

“沙子！哪里来的沙子？！”一个倭寇突然抬头望去。黑暗中他看不太清楚，只是感到肩头被一股急劲的沙流冲击着。

三丈高的城楼上，一个姓王的明军百户听到第二声响箭之后，大喝一声：“放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