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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0章 天牢內要重审(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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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情形,让二人身子一顿,心头一突,继续跟著內侍往里走,潮湿的寒气裹著霉味与血腥味扑面而来,顺著衣领钻进骨子里,明明是盛夏,却让人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脚下踩著的石阶凹凸不平,每走一步都,都能听见回声在狭长的甬道里迴荡,像是无数冤魂在低声啜泣。

所谓的天牢,就是在詔狱的上面。

走了约莫一炷香的功夫,前方终於出现一丝光亮,內侍停在一间宽敞的石室前,便朝著另一个屋子,躬身喊道:

“侯爷,诸位大人,太上皇已在里面等候。”

张瑾瑜抬眼望去,屋子里面,几位老大人先来一步,在里面等候,闻听动静,全都依次走了出来,而后,一群人重新上了台阶,来到一个宽大的屋子內,四周全是青石堆砌而成。

石室中央燃著几盏油灯,昏黄的光线下,只见太上皇身著一身玄色常服,未戴冠冕,白的髮丝用一根玉簪束著,正背著手站在铁牢前,身形虽有些佝僂,却透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石室两侧已站了几人,长乐宫总管太监夏守忠,面色凝重地垂著首,司礼监秉笔太监陈辉陈公公,眼里带著审视,还有隨堂太监马飞,一身紫色袍服,站在最外侧,目光平静地落在铁牢內,不知在想些什么。

“臣等,参见太上皇!”

张瑾瑜与几人一同躬身行礼,声音在石室里迴荡,虽没有言语交谈,但来的时候,目光对视,皆有所得。

太上皇转过身,目光扫过眾人,摆了摆手,声音沙哑却有力:

“免礼,今日审案,不必拘礼,你们且在墙角候著,莫要出声,朕想亲自会一会,这个写出大逆之言的人。”

“这,”

顾阁老有些迟疑,哪有圣人亲自审问官员的道理,若是真的这样行事,百官还有何脸面,

“启稟太上皇,徐长文一案,还有诸多疑点,太上皇若是不放心,老臣亲自审问,若有不妥之处,再由太上皇告知老臣,以老臣之口,代为问询,也不失了皇家体面。”

“是啊,太上皇,徐长文只是一个小小户部主事,就算有大案在身,也有六部官员尚在,何来劳烦圣驾。”

都察院左参议孟歷,也赶紧劝言,若是问出什么好歹来,冯家那里,咋办?

一人相劝,就有两人相劝,就连大公子李潮生和常侍郎都蠢蠢欲动,司礼监陈辉陈公公突然站出来,

“诸位大人,太上皇来此,关键还在於见一见此人样貌,虽说一个小小六品主事,但其心里可算是胆大妄为,各位大人拦著太上皇,是何居心?”

站在台上,居高临下说话,颇有些小人得志的样子。

张瑾瑜站在人群中,一直没有开口,现在这个时候,审与不审,也不是他们说了算的,还没张口,太上皇则是敲了敲桌子,

“朕也不是商紂王,也不是那些庸碌帝王,见个人也不能见吗,洛云侯,你说呢。”

话说到这个份上,还能怎么办,张瑾瑜一抱拳出列,恭声道;

“太上皇所言极是,既然来了,那就要见上一见,问问是何缘由,臣昨夜一夜未睡,左思右想,也不得其理,但翻看徐主事的奏疏,臣去各部堂了解一番,所写內容,並无虚妄,所以臣也不知如何是好。”

又把话推了回去,摺子上的事,多数都是真的,若是太上皇再问,岂不是討个没趣,所以,事先提醒,別又像宋阁老一般,给气出个好歹出来。

但这些话,落在眾人耳中,多有惊嚇,这些话,能在这里说,太上皇周圣卓莞尔一笑,坐在那,拍一下桌子,

“以前別人都说洛云侯年轻气盛,今日一见,朕还真的信了,有些事,你在关外不知道关內的事,就说漕运亏空一案,若不是朕停止查案,没有耽搁江南堤坝修缮,或许就在哪一年,江南就会陷入水灾当中,何来风调雨顺,富硕江南,你们都藏起来,朕去问一问这个徐县令。”

“是,太上皇。”

眾人齐声应下,纷纷退到石室角落的甬道內,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前面不远处的铁牢,铁牢內铺著一层稻草,徐长文就坐在稻草上,囚服早已被泥泞与尘土染得看不出原色,头髮散乱地披在肩上,脸上还有未清洗的脏乱,可那双眼睛却依旧亮著,透著几分倔强。

寻见周围的人都退下,只见太上皇抬手示意內侍上前,內侍立刻捧著一套粗布衣裳与一顶旧毡帽上前,太上皇接过衣裳,动作缓慢地换上,又戴上毡帽,將帽檐压得极低,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下頜的皱纹。

隨后对著內侍低语几句,內侍点头退下,隨后便见太上皇提著一个食盒,缓步走向铁牢。

铁牢的铁门被內侍打开,太上皇走进去,又隨手关上了门,將眾人的目光隔绝在外,只有两个换了衣物的禁军狱卒,站在铁牢外面的甬道內,石室里瞬间安静下来,迴荡著油灯燃烧时“噼啪”的声响,还有铁牢內偶尔传来的低语。

张瑾瑜站在角落,屏住呼吸,凝神细听,只听太上皇的声音隔著铁栏传来,带著几分刻意压低的沙哑:

“徐主事,老夫是宫里派来的杂役,奉命给你送些吃食。”

徐长文抬起头,目光警惕地看著来人,没有说话,只是缓缓坐直了身子。

太上皇將食盒放在地上,打开盖子,里面是两个白面馒头与一碗热粥,热气透过铁栏漫出来,带著淡淡的米香。

“你也別多心,老夫就是个跑腿的,知道你在这儿受了罪,想著让你吃口热的。”

他一边说,一边將馒头与粥递到徐长文面前。

徐长文盯著那碗热粥,喉结动了动,却依旧没接,声音嘶哑地问:

“你是谁?宫里为何会派你来给我送吃食?”

太上皇笑了笑,声音里带著几分沧桑:

“老夫就是个无权无势的看守天牢的小官,哪知道那么多?不过是听上面的人说,你是洛云侯的门生,侯府还在照料你老母亲,想著你或许是个忠臣,只是一时糊涂罢了。”

这话像是戳中了徐长文的痛处,手心猛地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嵌进掌心,声音带著几分哽咽:

“忠臣?如今在世人眼里,我不过是个邀名的奸臣!可他们哪里知道,我徐长文从未贪过朝廷一分银子!从未对圣人詆毁过一句话。”

太上皇闻言,眼底闪过一丝精光,却依旧不动声色地问道:

“哦?你没贪?那为何你会被抓,没有詆毁圣人,老夫倒是听外面说,你目无尊上,狂妄无比,那么多人审你,想来你也不是心服口服,外面正好有个公公来传圣旨,要老夫代为问话,不对,叫驳斥你的话,都告诉你,想听听,你是怎样回他们的话的。”

说著就摸过牢里的一个凳子,靠著牢门就坐下来,而临边牢房內,全是禁军侍卫,和记录的太监在里面。

“好,那大人可否告知,您在詔狱內,任何职位。”

徐长文並未动那些碗筷,眼中波澜不惊,坐直身子,等著回话,

太上皇倒是不急,端起那碗热粥,又递到徐长文面前:

“和你一样,在大武朝任职,也是一个六品官,负责詔狱记录的,你先喝口粥,慢慢说,若是真有人冤枉你,你总得把真相说出来,才能洗清自己的冤屈,若是有人威胁你,你也如实回答。”

徐长文看著那碗热粥,犹豫了片刻,终究还是接了过来,凑到嘴边,喝了一口热粥,温热的液体滑过喉咙,让他稍微缓过劲来,声音也清晰了些:

“洗清冤屈?从何说起,下官任职以来,仅仅做过县令一职,期间賑灾救民,状告贪官污吏,並无过错,无罪岂能认罪。”

“嗯,说得好,你倒是清廉,这一点,老夫赞同,都说年轻人气盛,一点不假,既如此,老夫就问了,你只管回话就成,华夏三代以內可称为贤君者,该首推何人?”

太上皇追问,语气里带著几分试探,为君者,当为身后名,前后贤明帝王做表率,他怎会落於人后。

“回大人的话,下官一直以为,可称为贤君者,当首推汉文帝!”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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